“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江恆停頓了一下，示意大家看筆記本螢幕：“昨天晚上的監控裡又出現了那隻猩猩。”

    電腦上出現的畫面夜幕中的機修廠，貌似正對著籃球場的位置，他按動了幾下滑鼠，把時間調到了凌晨一點半，畫面停頓了數秒之後，忽然閃出了一個黑影，黑影在籃球場上停了下來，看起來似乎俯趴著在找什麼東西，片刻後又猛地彈跳起來，往工廠的方向跑去了。

    只不過光線暗，螢幕也暗，根本看不出那東西的面貌，不過看跑步的動作和形狀，確實與動物園的大猩猩十分相似。

    “看起來個子不算高。”蔡智源撫著下巴上的胡茬：“最多跟我差不多。”

    “如果能在白天拍到就好了。”江恆把畫面來回放了幾次。

    牧晴忽然想到了什麼：“要不咱們弄個陷阱試試？這事我跟呂一就幹過。”

    說話的時候，她用手肘碰了碰呂一的胳膊，可是她根本沒察覺到，眼睛盯著螢幕兀自發著呆。

    她的舉動讓牧晴覺得奇怪，於是又問：“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我就看著這些好熟悉。”呂一再一次提到了熟悉兩個字。

    牧晴想了想：“你會不會跟我一樣，看過好多科幻片，所以會覺得莫名眼熟的感覺。”

    “可能吧，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去躺一下。”呂一低聲說了句，轉身走回了帳篷。

    最喜歡跟她針鋒相對的蔡智源這會兒又開始鬧她：“去吧去吧，你們這些女人，一個月總有二十幾天不舒服。”

    按理說，平時的呂一聽到這個，又要跟他吼上幾句，可是這會兒，她就像沒聽見一樣，頭也沒回一下，就回去躺著了。弄得蔡智源很是無趣，感覺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

    他訥訥地撓撓頭皮：“這死丫頭可能是生病了，要不你們給她找點藥。”

    蔡智源雖說浮躁、說話也刺人，可也不是什麼壞人，平時對她們還是很關照的。牧晴點點頭：“我一會兒去看看她去，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牧晴正要離開，江恆喊住了她：“你們最近……”

    “嗯？”牧晴站住了，回頭看他。

    江恆一臉的猶豫，好半天才說：“你們最近有什麼變化沒有？我是說身體方面。”

    “咳咳，”牧晴有點尷尬：“一直沒來大姨媽算不算？不過我本來就不準，估計是營養不良吧，天天吃這些罐頭，正常就怪了。有問題嗎？”

    江恆擺了擺手：“沒事，我隨便問問。”

    這一天，牧晴覺得江恆很奇怪，可是呂一更奇怪，除了吃飯的時候爬起來，其餘時間不是昏昏欲睡就是坐在山洞頂上發呆，就是下雨也不願意下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到了晚上，大家圍坐在火堆邊看著今天的監控影片，分析判斷著那些霸王狗，江恆說：“上一週才做了記號的兩隻又不見了，它們的光點定位在山頂上，已經大半天了。”

    “大概是死了？那裏會不會有一大堆屍體？”牧晴說的時候，自己打了個寒顫。

    蔡智源搓了搓手：“我真有點迫不及待了。還要再等兩天，實在是煎熬。”

    呂一坐在那裏聽了幾句，站了起來：“我困了。我回去睡覺了。”

    蔡智源瞧著奇怪，壓低了聲音：“這女人真病了吧？一天到晚都在睡。”

    牧晴搖頭：“我摸了摸體溫沒事，可能有什麼心事吧。”

    牧晴覺得呂一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從昨晚起她就很反常了，但是她自己不說，再問也問不出名堂來，所以牧晴很警覺，睡覺的時候一直對著呂一的方向，生怕她又半夜跑了出去。

    她就這樣看呀看著，迷迷糊糊的，自己倒是先睡了過去，夢裏先是在一片雲霧裡撲騰，這雲霧十分厚重，就好似坐在飛機上，升到高空之後從視窗看下去的情景。

    看似厚重，實際沒有一丁點的承重能力。想象中應該是彈簧床一樣的潔白柔軟，誰知道一墜下去，整個人就像石頭一樣，直直地摔了下去！

    夢裏知道是假的，可還是控制不住的心慌，下墜的感覺猶如世界末日，總是會想象砸到地上變成一灘肉泥的恐怖畫面。

    最後，她確實是重重地摔了下去，可是卻落在了厚厚的草地上，牧晴坐了起來，快速檢查了一下，除了胳膊有點疼，全身上下啥事也沒事。只不過……這滿是傷痕的胳膊和小腿一看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1995年。

    “晴晴，晴晴！”一個男生的聲音飄飄忽忽傳了過來。

    牧晴抬頭一看，正好看見了那是一身血汙，衣衫凌亂的少年：“鞍民哥哥，胖嫂她……”

    鞍民一抱住了她：“哥哥會保護你，晴晴你不要怕。”

    牧晴感覺到了鞍民心臟急促的跳動，他讓自己不怕，可是他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牧晴伸出小手，拍著他的後背：“我們要活下來……”

    這句話很小聲，也很無力，因為牧晴知道，結局已定了，夢裏不過是個回憶，改變不了任何結局的。

    陰霧中，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依偎在一起，此時此刻，彼此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而周邊零散的眾人，也是目光呆滯的渙散模樣，大家分食著最後一點食物：一人兩塊幹到發硬的餅乾，一口一口咬得跟嚼蠟似的，生怕嘴張大了些，這餅乾就沒了。

    鞍民把自己的餅乾給她：“晴晴你吃。哥哥吃不下。”

    是啊，離這裏垂直距離十幾米高的山崖下，正散亂著姑姑的屍體，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一直在鼻尖，哪裏能吃得下？

    “姑姑姑父沒有孩子，他們待我跟親生兒子一樣的。”鞍民低垂著頭，聲音低低的。

    看著這個傷心的少年，牧晴想要安慰他，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將餅乾用力地塞到他的嘴邊：“吃了纔會有力氣。”

    是啊，吃了纔會有力氣，纔會有怪物來臨之時，跑得更快更遠一點，纔會多一點點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