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機場裡等一艘船
艾麗莎聳聳肩,不置可否:“那我們現在開始?”
牧晴本想提議先吃點東西的,可是看了一下食物儲備,默默地閉了嘴,脫掉外套站了起來:“走吧。”
兩個忙乎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拆下了所需的三分之一的裝置,艾麗莎嫌鞋子麻煩,直接扳斷了跟,還有公交車上尋了塊半舊不新的窗簾,裹在身上當褲子,就這樣輕裝上陣。這姑娘與她的外表一樣,幹起活來潑辣又爽利,看她拆卸零件的動作就知道平時沒少幹這活。
“我是數學專業的,可是別的也會一些。”艾麗莎嘴裏叨著螺絲刀,正檢查著客輪裡的裝置:“這玩意都是好的,不用也用不上了,誰會在深坑裏開一艘船呢?”
牧晴聽她這一說,忽然想到一句文藝兮兮的話,我等你,就像是在機場裡等一艘船……以前看著矯情得要命,這會兒卻覺得十分貼切。她忽然想到了失蹤多時的江恆,如今的他是不是也在這裏?牧晴抬頭看著已漸昏暗的天空,心底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兩人搬運不了這麼重的東西,但是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所以很快用拆卸下來的金屬板與滑輪做成了一輛簡易的手推車,將這些重物運回了營地。
這項工作持續到了晚上,這期間兩人也開啟了那兩隻行李箱,驚喜地在裡面發現了不少物件,除了衣服若干外,還有一雙男童的運動鞋,艾麗莎很高興,興奮地把它套在腳上:“有點小了……”
“有穿的就不錯了,這裏還有幾塊巧克力。”牧晴晃了晃手裏那形狀不明的東西:“過期了應該也能吃吧?”
艾麗莎撇嘴:“我倒是想吃那筐裡的土豆。”
“別逗了,我們沒柴沒煤,除了這些衣服,什麼燃料也沒有。”牧晴有些沮喪:“汽油機油倒是有一些……”
說到這個時,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這東西倒是可以點燃。”她匆匆地走出機艙,找了一隻鐵桶,倒是半桶機油,找了塊破布當芯點燃了它,頓時,暖暖的火燃了起來。
牧晴又找了兩根鐵絲,將那土豆穿了起來,架在桶上烤了起來,火光把她的臉映得紅通通的:“簡易版燒烤,也不知道會不會吃出問題來。”
“管他呢,我都要餓死了!”艾麗莎一臉興奮地守著。
牧晴看她一眼,一個古怪的念頭飄了出來,不知道以前那些人怎麼熬下去的,最後沒有食物時,會不會選擇吃人呢?聯想到石壁邊那些散亂的骨頭,她心裏更覺得毛毛的。她又在想,萬一計劃失敗了,她與艾麗莎快要餓死了,是誰先把誰制服掉吃下去呢?看起來豐滿高大的艾麗莎更有勝算吧?
“這個熟了沒有?”艾麗莎忽然說話了。
牧晴正胡思亂想著,這一聲嚇了她一跳,馬上回過神來:“還早著呢,你別把它湊得這麼近,當心烤焦了。”
“我知道了,可是實在是太餓了。”艾麗莎舔了舔嘴唇。
確實是餓,到這裏好幾天了,根本沒有吃飽過……準確地說是進入了洛納河之後,牧晴就一直過著餐風露宿的日子,大概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很久,一直到堅持不下去的那一天吧?不過牧晴自覺已經足夠堅強,怎麼也會拼到最後那一刻的。
不待土豆完全烤好,兩個就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心急的艾麗莎顧不得弄乾淨外皮,白皙的臉上全是黑灰。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土豆。”她滿足地嚥下最後一口,麻利地再烤了兩個。
這幾乎是這幾天以來,唯一吃飽過的一頓了,到了晚上,兩人各自躺下後,艾麗莎十分感慨:“以前的二十幾年裡,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因為一個土豆而感動。”
牧晴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如果再來一桶乾淨的水洗個澡,可能我會更感動吧。”
水是這裏最稀缺的東西,兩人走遍了這個谷底,根本沒有發現任何水源,唯一能解渴的東西就是客輪裡找到的一點水源,那隻軍用水壺已經喝光了,不過另外找到了幾瓶礦泉水與幾瓶飲料,現在兩人喝得都很節省,根本談不上洗臉這些問題。
艾麗莎沉默地一會兒,忽然哇哇哭了起來,嘴裏一直喊著幾個名字,牧晴猜測這些都是她的家人吧?牧晴莫名地有些羨慕她,因為自己除了呂一之外,貌似也沒有特別懷念的人,這反倒沒那麼痛苦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繼續拆卸零件,艾麗莎頗有主意,什麼東西可以要,什麼不需要全都瞭然於心,牧晴決定相信她一次,讓幹什麼跟著幹就對了,萬一這小妮子真的那本事呢?
兩個人苦苦幹了一天,纔算拆下了七七八八,最後該去客輪搬運發動機了,艾麗莎很是忐忑:“裡面那個男的會不會變成汽車裏那樣?”
她說的時候比劃了一下,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牧晴勸慰道:“不會,這裏天氣乾燥陰冷,屍體不會那麼快腐爛,更何況,我用衣服把他遮了起來,我們不看就對了。”
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這裏有泥土什麼的,以一面之緣的交情,牧晴怎麼說也會讓葛四柱入土為安,如此暴屍於荒野,實屬無奈。
兩人進去之後,船艙裡的水早就洩露乾淨了,露出了乾燥的艙底,那股血腥味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氣中幽幽的渾濁臭味,牧晴皺眉,看來自己說的乾燥陰涼之處,屍體會減緩腐爛的說法有誤。
她屏住呼吸,雙手合十,對著葛四柱的屍體行了個禮,嘴裏嘀咕了一陣,反正就是希望他的靈魂安息,早日獲得解脫一類的話。她這麼做的時候,艾麗莎也有樣學樣,也雙手合十行了個禮,這姑娘適應能力倒是極強。
之後,兩人便開始幹起活來,拿起工具乒乒乓乓地拆卸起了發動機,然後用繩子綁了,兩人合力拖過去,再弄在滑輪車上搬回營地。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