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憶
鮮豔的血跡映襯著古老而又荒涼的廢墟。
她瞧著,勾了勾嘴角,倒也是別有一種美意,這景象若是被她前世那喜歡吟詩作對的手下瞧見了,定然是要絞盡腦汁,興奮的作詩一首。
就連著自己死了,他在臨死之前也不肯放過的折磨她耳朵一番,這才肯張出舌頭面相恐怖的死去。
她這個手下死的很痛苦,她知道。
所以她也是面色悲涼的靠在沈堪清的懷裏,望著那血跡淡淡的吐出了一聲,"真慘啊,沈哥哥。"她在懷念屬下的時候,依舊是不忘本職的做著戲。
沈堪清沒說話,只是沉默的點點頭,而她側靠在沈堪清的懷裏,順著這個視角往上看,她能看到沈堪清稜角分明的側臉,以及他高挺豎直的鼻樑,以及鼻樑上那平靜的眼神,絲毫沒有帶著正派人士眼中那種悲天憫人的做戲感。
她滿意的笑了笑,若是沈堪清流露出這種眼神,她定然會想吐,甚至她可能還會裝不下去。
幸好,沈堪清沒有。
所以她滿意的靠在了沈堪請的胸口,臉忍不住在沈堪清的胸口蹭了蹭。
沈堪清一把按住了她,搖了搖頭,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老實的閉了閉嘴巴,然後乖巧的縮在陸沈堪清的懷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以後,她也是舒適的靠在陸沈堪清的懷裏,打算躺著看戲。
她有趣的勾起唇角,朝著前面廢墟中緩緩走過來的黑影望去,那還真是一團黑乎乎的黑影。
黑影周圍環繞著一圈黑色的黑霧,這黑霧將著這個黑影完完整整的包裹住了,她沒有靈力,透不過黑霧,看不出這被黑影圍繞的是什麼人。
不過定然不是什麼凡人,她肯定的摸了摸下巴。
而那黑影似乎步伐很沉重,每次一步都要停頓一下,再抬腳往前走。黑影步伐緩慢,離著他們還有些距離,而她便也是勾著唇角,有趣的打量著那個"遠道而來"的黑影。
不是魔修,她眯著眼睛,打探了一番這遠遠聳動過來的黑影,然後暗中在心裏評判了一番。
應該是個妖,或者是個道修,她默默的點了點頭,得出了這個結論。
而黑影越來越近,沈堪清抱著她的手也是緊了緊,她抬頭望了一眼沈堪清皺著的眉頭,她心裏也是有趣的想到,也不知道這個呆子打的贏那個看著不人不鬼的怪物不。
若是打不過,她挑著眉眼,有趣的笑了笑。
那就只能再次將著那斷壁用血沖洗一遍,那時候定然更是豔麗好看。
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不過,她感受到沈堪清抱著她抱的更緊了一些以後,她抬頭打量了這呆子一眼。
這呆子倒是有個好皮囊。
望著沈堪清俊俏如同精心雕刻過一般的五官以後,她改變想法了。
她倒是希望沈堪清打的過了,畢竟這呆子還挺好玩的,她倒是不希望那不人不鬼的黑影將著呆子殺死。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呆子還有個好皮囊。
瞧著這幅好皮囊,她心中有些惋惜,若是她會修補靈魂碎片,那她定然要好好的保著沈堪清,如此一副好皮囊,送給她那最愛吟詩作對的手下,倒也是配的上。
可惜她不會,可惜她那個手下早就魂飛魄散,再無修補的可能了。
她攥緊手指,讓著鋒利的指甲刺進白嫩的手心,她感受到了手心一陣溼潤與刺痛,她倒是悠然的笑了笑。
只有痛和血才能讓她永不忘記。
漆黑的夜色下,一輪紅月,映照在千峰崖崖頂。崖上沒什麼樹,就北邊立了一棵在老樹,枝葉已經掉光了,就剩一副又脆又糙的老樹皮在那裏掛著。被夜風一刮,老樹就像是要被折斷一般,往後傾倒,活脫脫就是一副垂死掙扎的模樣。
崖邊站著個女人,一襲紅裙,裙襬隨著冷冽的狂風四處飄散。長長的頭髮也並未束起,只是隨意的搭在腦後。看著背影,女人飄散的髮絲,肆意的裙襬,在紅月的映照下,生生多出了幾分幽怨之意。
女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崖下,看著崖下火光滔天,慘叫連連,哀嚎聲順著冷風一起傳到了崖頂,她嘴角不禁發出冷笑。
一幫廢物!到了她問梅山,還能如此猖狂,連千峰崖都上不了,還在那遑論要親手殺了她,真是異想天開,惹人恥笑!
她今日就要親手將這些所謂的正道修士,偽君子們,一一殺死在這千峰崖下。
她抬眼看著天上腥紅的月色,冷笑一聲,自言自語的道了句,“時間到了”。便將手中的笛子,放在口中吹奏起來。幽怨的笛聲隨著山谷的震動,傳遍四周。
笛聲一起,一時之間狂風驟起,眾鳥齊鳴,月色鮮紅的即將滴下血淚。
月紅之夜,開啟厭滅陣。幽靈鬼畜們,會活生生的將這群靈力被壓制到最低的修士們,活活撕裂!
她想,她終於可以給阿孃,阿爹,阿姐,還有舅舅報仇了。也不枉費這幾十年來,嘔心瀝血,費盡周折,一步步爬到魔道尊者的位置。
她仰天狂笑,空洞美麗的眼睛裏不停地往外流出淚水。
她想,她沈家阿彩,終於能在今日替沈家上下百口人報仇了!
只是就在這念頭剛過去了一刻,一把利劍便從背後刺入心臟。一擊斃命,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黏膩濃稠的鮮血順著胸口流了出來。
意識徹底流失之前,她想,她沈結綵,僅僅才做了十年的魔尊,終於要大仇得報了,卻在這時被人從背後一刀,了斷一生。
想想就很可笑。
是很可笑,所以她痴痴的笑出了聲,這笑聲脆若銀鈴。
不!
這不是她在笑,瞬間她便驚恐的睜開了眼睛,望了一眼四周,而四周除了滴答滴答的水聲,再無一人。
沒人?
那是誰在笑,她頭痛的抱住頭,痛苦的呻吟了出來,這呻吟也是脆脆,獨屬於少女的嚶嚀聲。
聽著這聲音,她瞬間清醒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曾經這裏被劍刺了一個大窟窿。
如今,只能感受到滿手的軟肉。摸著毫髮無傷的胸口,她也是嘲諷的笑了笑,她想起來了,這不是她的身體。
沈結綵的身體早就死了,大概她死了以後,定然要被那些正道修士們拖出來鞭屍一番,然後再踩到她的身體上腳踏一番。
最後再扔給野狗喂狗,或者直接扔到荒郊野外,讓那些林中的飛禽走獸,任意的吞食著她身體的腐肉。
死無全屍。
她麻木的笑了笑,她早就料到了自己會這種結果,只是沒料到時間會來的那麼早,她還沒有來得及痛快的得意一番,就這麼直接了當,一點都不掙扎的死了。
她有些氣惱的笑出了聲,早知道會這樣,當年她就不該心軟,就應該直接毀了弒惡劍。
她氣惱的皺了皺眉,起身打量了這山洞一圈。
她此刻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山洞中,她想著她剛剛明明還被沈堪清抱在懷裏,周圍都是斷壁殘垣。
怎麼一睜眼起來,就到了一個到處都是漏水的山洞。
這裏是哪裏,她有些迷茫的站了起來,站起來的起來,她突然腳下一軟,差點又是摔了下去。
幸好她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她順著山洞的光亮處走了過去,而一邊走一邊腿還有些抖,她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膝蓋處破了皮,微微涼涼的有了一些刺痛感。
不過她對這種小傷並不在意,她依舊是邁著小布,朝著山洞的光亮處走去。
順著光亮處,她走到了山洞外,而山洞外的風景倒是讓她一愣。
山洞外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美的迷人眼,她迷茫的望著這周圍在自己身邊打轉的蝴蝶,這些蝴蝶都是世間難以見到的鳳尾蝶。
尾如鳳凰尾一般,所以叫鳳尾蝶,世間極其稀有,連著她在雲剎都不怎麼見過幾只的時候,這裏卻是滿天的都是這種蝴蝶。
密密麻麻的倒是失去了那種新鮮感,倒也是淪為普通的蝴蝶一般,她抬袖揮了揮手,將著周圍這些圍著打轉的蝴蝶趕開了以後,便也是提著裙襬繼續往前走著。
而這周圍都是遍地鮮花,一腳踩下去,便是一朵花生命的枯萎,不過她一向都不是什麼憐花惜玉之人。
她被最是喜歡辣手摧花,所以她也是毫無憐惜感的在這邊花地裏胡亂的走著,這片花地很大,彷彿沒有盡頭一般,而地上都種著一種紫色的花,滿眼遍佈的紫色。
她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雖然好看,可是這麼多堆疊在一起。
她就十分討厭了,所以她厭惡的看了一眼這花海以後,便也是提裙倒在了花海中。
她有些累了,她感覺腦子有些犯困,不知道為何,這讓她有種想躺下來睡上一覺的感覺。
所以她也是躺了下來,臉枕在這嬌豔欲滴的鮮花上,她無聊的望了一眼這四周,她抵擋不睏意的打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