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談個戀愛嗎
剩下兩個人在麻將桌上相顧無言,蘇希測測地笑,激得胡云打了個寒顫。
胡云今天像受了不少驚嚇似的,一手託腰一手摸著肚子:“蘇總管玩著,妾身先回房了。”扶著腰的手撐在桌子上,柔弱得似乎風都能吹倒。
“叩!”是蘇希把麻將用力拍在桌面的聲音:“妾身?是爺睡了你了?奴才就是奴才,收起你的花花腸子。”是平日裏從未見過的嚴詞厲色。
胡云受了驚,扶著肚子跌坐回長凳上:“奴婢知錯,蘇總莫要怪罪,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不敢造次。”清秀的小臉此刻嚇得慘白。
旁邊的小廝眼疾手快地扶住胡云:“總管莫要怪罪,胡云姑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主子照顧些也是情理之中。”
小廝這番話,倒是讓蘇希重新審視胡云的肚子:“呵?難為你懷十個月的死肉。”將麻將丟回牌池招呼下人來收,朝阮晚離開的方向去了。
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小廝不敢多嘴,胡云卻神色呆滯,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久久才落下。
另一邊,阮晚啪的把房門關上,跟在後頭的公子無觴險些給夾著。
示意攙扶的丫頭下去,公子無觴輕叩門板:“開門。”多少帶著些警告的意味。
阮晚在裡面背靠門縫,氣得大喘氣:“師父回屋去歇著吧,我這會子困了想睡覺。”
越想越氣,早些時候朝廷裡說什麼批他假,他還高興了半天,結果是因為公子無觴在他府裡,批他假好好伺候這尊大佛。
氣的他當場差點沒把麻將桌吃了,再加上那次在獵場的事情,他有意迴避,這廝還不依不饒,時不時冒出來嚇得他心肌梗塞。
這會他打麻將搞這麼一出,算是把阮晚這幾天的火氣都激出來了。
公子無觴放下手,在門口負手靜立,唇角綻開妖花般的笑意:“怎的跟小姑娘似的。”聲音從門縫擠進阮晚耳朵裡,這莫名其妙的寵溺日阮晚臉又開始燙。
胡亂搓兩下臉頰,阮晚呸了一聲,使勁往後一拱撞了下門:“你全家都跟小姑娘似的,滾。”最後一聲低吼,不爽到了極點。
後者在外面像早就料到似的,隨著門大幅度拱起往後退了兩步,趕到外門口蘇希見狀,懂事地走開了。
公子無觴無奈地嘆口氣,解下眼前的緞帶,纏了幾圈在指尖,緩慢的動作帶著行雲流水的風雅。
那緞帶像被注入了生命,讓內力催動著,如蛇一般鑽進門縫,阮晚腰剛好抵在門縫上,緞帶鑽入,腰上癢酥酥地,低頭檢視,緞帶已將門扣挑開。
門再一次關上,阮晚涼嗖嗖地嘲諷:“師父好手段啊,日後去哪家姑娘房裏都不用翻窗戶的。”這技術比江南開鎖王還到位,能用翻窗戶嗎?
公子無觴靠在門上,手上隨意一拋,緞帶搭在一邊的衣架上:“是啊,這不是來這家俏姑娘房裏了。”鳳眸流轉,含著勾人的魅惑。
阮晚一噎,怎麼每次老妖精和他單獨相處,就把遮眼睛的布條扯下來,搞得跟偷情似的。
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師父別跟我來這套,沒用。”說罷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假裝自己很淡定。
公子無觴解下外袍,搭在衣架上,同阮晚的百獸圖披風放在一處,白色的中醫顯得他身子格外單薄,抬手擇了綰住一半冬雪長髮的髮帶,丟在桌上,阮晚的手邊。
阮晚心裏噗通噗通的跳,他緊張的低頭數自己的心跳聲,手邊的髮帶驚得他忘記數到了多少。
老妖精想幹什麼?阮晚不自覺的想起之前在獵場說的,回屋裏做的事情。
他不會是現在想來吧,別了吧。
阮晚焦眉爛眼地低頭摳手,他要怎麼拒絕才顯得自己經驗老道處變不驚?
跟這個老妖精搞誰在上誰在下啊?呸,想得太遠了,阮晚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著。
公子無觴眼底是意味不明地笑,他的膚色很白,不是健康的紅潤白皙,而是那種常年纏綿病榻的人,纔會有這樣病態的蒼白,像是用冷玉雕琢而成的骨肉,阮晚腦袋裏浮現出冰肌玉骨這個詞兒。
確實,聯想到玉磯山的飛雪寒天,總會有一種他是在冰雪孕育而出的感覺。
冰之靈,雪之精。恍若神,莫可及。
這是民間裡野史話本小人書裡面形容無觴聖人的,阮晚當初買的時候還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現在覺得,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啊。
臉上是微低的溫度,帶有淡香的手掌極富有骨感,像是骨頭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皮肉,阮晚又開始神遊,這個人該不會真的是妖精吧。
莫名胡思亂想出一個畫面,以玉作骨的美人,將冰雪一層層塗抹覆在手上。
靠得很近的呼吸和他混在一起,阮晚驚醒過來,美人淺色的唇很難發現血色,蜻蜓點水般在他眉心碰了一下,硌得他不自在的手還戀戀不捨似的撫摸他的臉。
“臉紅什麼?”是戲謔地詢問。
公子無觴的眼睛自始至終和他對視,好整以暇地觀察他的轉變,一會兒驚慌,一會兒羞怯,一會兒又不知道神遊到何處。
還真是個彆扭嘴硬的貓。
阮晚撥開公子無觴的手,義正言辭地:“臉紅是因為我血氣足。”本來想學學智取威虎山裏頭,大喊一聲精神煥發,但仔細一想好像傻逼的是自己,他有點想衝去茅房呆著,也比跟公子無觴一個屋好受。
公子無觴看他這模樣,將肩頭的白髮撩到後面,單手穿過阮晚腋下,另一隻手托住屁股,不容拒絕地抱起。
阮晚磨牙想要咬人,這老妖精看起來弱柳扶風的,抱個大男人腰都不閃一下?剛剛他還以為是個甜甜的公主抱,這種貴婦抱狗的姿勢是什麼鬼?
“老妖精,你這是想跟我談戀愛?”被放在床上,公子無觴坐在床邊,阮晚下意識爬進床裡頭那邊,囫圇趴好了又想抽自己一耳光,這種老夫老妻的下意識也羞恥了吧。
後者將阮晚的靴子同自己的規規矩矩擺好,素白的手放下床縵時彷彿隔絕了外界。
阮晚的眼珠就跟著那雙手晃悠,連他手背上的血管都盯清楚了,老妖精還是沒說話。
牽好被子,蓋在阮晚同自己身上,漂亮的鳳眸合上,安靜得像是一尊玉人。
這是要跟自己一起睡覺?阮晚想起自己剛剛關門的時候說自己要睡覺,有一種拿剪刀剪了舌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