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狐狸精的糾纏
什麼只騙了他,又只騙了天下人,到底是什麼。
只騙了他,騙?被他知道纔是騙,在天下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盲眼的聖人,公子無觴只騙了他一個人,因為公子無觴,只告訴了他一個。
莫名的煩躁,書籍裡的招式一樣也看不進去。
已是凌晨,阮晚還是急躁地出了門,衣裳隨意披著,街上空無一人,他想出來散散步。
旁邊房屋上的瓦片窸窸窣窣掉落,阮晚第一反應是回頭跑回去,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啊。
大晚上他抽什麼風,散什麼步,他腦子是被踩過吧。
不過聽起來似乎不是因為他,好奇心驅使他停下腳步,房頂上,紅衣烈烈的錦衣衛悄無聲息地包圍著幾個黑衣人,很明顯,韓灼也在內。
繡春刀的寒氣阮晚不想再體驗一次了,跟韓灼打了個照面,跑是不大可能了,尬笑走過去拱手。
“幸會幸會,不想在此遇到韓統領。”
深夜裏這一幕尤為詭異,韓灼看見阮晚時就露出了笑顏。
嫵媚,像夜裏的狐妖:“噢?這不是侍郎大人,這夜深人靜的,本官逮捕叛國賊,侍郎大人還真是趕巧啊。”叛國二字咬得極重。
阮晚放下打禮的手:“對啊,就是因為抓叛國賊的人辦事不利,還得讓本官費心出來四處看看,有沒有混進去叛國賊,得虧韓統領,抓住了他們,也是了了本官一樁心願。”得意洋洋地搖搖頭,似乎因為深夜出來很是苦惱又無可奈何。
韓灼從屋頂上飛身躍下,落在阮晚跟前:“侍郎大人,本官,還有求於你呢。”狐媚的眸子愈來愈近。
阮晚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八風不動:“啊,不敢當不敢當,韓統領需要本官為你效勞點什麼。”
繡春刀翻動個花樣收回鞘中,朝房頂上剩的人打了打手勢。
“既然侍郎大人也心繫國家安危,又趕巧碰上了,不如就借刑部大牢一用,審審這些個雜碎豬狗。”
說著上面的錦衣衛就將叛國賊押著迫令他們跪在地上,阮晚心裏捏了把冷汗,還是假笑做出請的手勢:“請。”
這狐狸精今天怕不會那麼輕易鬆手了,如果他拒絕,這狐狸精正好扣他個包庇叛國賊的罪名,如果他答應,刑部大牢算是他的主場,也能稍微安心些。
刑部大牢,刑房。
三個叛國賊被吊在刑架上,不管怎麼鞭打也不肯開口說話。
刑架正對面是桌椅,阮晚和韓灼正坐在上面,有牢頭揮著鞭子抽打三人,一邊的錦衣衛握著繡春刀不斷逼問。
韓灼咂了口茶,媚態流轉:“侍郎大人,這都快打死了,為什麼還是不肯開口說話呢。”
他怎麼知道,說不定是仨啞巴,你打死了也沒用啊。
阮晚心裏吐槽了句,換上了笑臉:“本官哪兒知道,說不定是因為韓統領太美,他們知道自己幹了喪權辱國的事情才羞於面見韓統領。”
茶水漾動,放在桌子上冒著熱氣。
“那可如何是好。”韓灼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阮晚的。
聽到後面刑架上的慘叫,韓灼興奮起來:“你說他們覺得本官貌美?”衣料摩擦的聲音,韓灼站了起來。
阮晚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十指相扣放在小腹上,這小狐狸精說點話怎麼神神叨叨的。
韓灼到第一個刑架面前,阮晚不知道韓灼在幹什麼,背對他的姿勢剛好擋完了所有動作,但慘叫的聲音,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韓灼不時隨手丟下些東西,爛爛的一小塊,阮晚定睛看了,差點吐出來,他把那人被鞭子抽爛的肉摳下來了,用手指。
“啊,怎麼辦吶,侍郎大人,他們還是不肯說。”
像是自動遮蔽了快要震聾的慘叫,韓灼無助地轉頭看向阮晚,雙手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
阮晚忍住噁心:“你這麼噁心幹什麼,不肯說換點別的法子不行嗎。”
用指甲摳肉,也虧他下得去手,惡不噁心。
原本害怕的情緒沖淡了不少,他是刑部侍郎,再怎麼說,韓灼也不敢動手。
第一個刑架上的人昏死過去,韓灼掃興地接過錦衣衛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扔在那人臉上。
“侍郎大人,不如您來審這第二個人吧。”
被點名的阮晚嘴角抽了抽,關他什麼事,又不是他抓住的叛國賊。
趁他出神之際,韓灼又歪著頭不解:“嗯?侍郎大人怎麼回事,這個時候菩薩心腸?”
阮晚皺著眉,這小狐狸精威脅他?不動手,動手,阮晚舒了口氣,站起身:“沒有雷霆手段,怎顯菩薩心腸。”
紅衣如火像美豔的狐狸遊走阮晚身側:“那,請侍郎大人指教。”這個人膽大包天是真,現下他很想看看,他能拿出什麼雷霆手段。
阮晚掐著刑架上第二個人的下顎:“本官沒什麼好指教的,如果本官不經意之間言傳身教讓你受益匪淺,你也不用太感謝。”小狐狸精,就知道跟他擡槓。
不管什麼時候,這嘴還是吃不得虧,韓灼臉色不好看地退到旁邊。
阮晚牽著嘴角笑,直視那犯人。
犯人受了鞭刑又看第一個人的慘象,被阮晚抓住的下顎並不太痛,可是那熠熠的桃花眼,沉靜至極。
“嘖嘖嘖,這條命真賤。”阮晚一邊搖頭一邊惋惜。
犯人閉著眼,他們選擇背叛國家的時候,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阮晚樂呵地鬆開手:“看你們也挺業餘的,被逮著了不知道自盡,難不成還巴望能活著走出去?”
他是做什麼生意的人,察言觀色油嘴滑舌是他的飯碗,這些叛國賊不出意外,不是王都就是王都附近的本地人,透過地理優勢將王都的動向送了出去,為的不就是那點銀子麼,至於拿銀子來做什麼,呵。
不出意外,犯人睜開了眼睛,只要是人,就不會有什麼不怕死的大義凜然的,求生欲是人的本能。
“被抓住,就沒打算活著。”犯人依舊嘴硬,這口音果然是王都本地人。
阮晚無所謂地轉過身:“當然,無論你說不說,你都不會活著回去。”廢話,叛國賊死罪,抓住就要處死,審問只是想壓榨他們的最後價值。
露出大白牙燦爛的笑給韓灼看,後者回了個媚眼,搞得阮晚心裏頭酥酥的,還是這種俗氣的美人吃起來舒服啊。
“啊,只不過,你要是不說,不僅你會死,還有更多人會死。”阮晚在刑房裏緩慢踱步。
犯人劇烈掙扎,連第三個刑架上的犯人聽了,也不顧手腕被勒得瘀血,惡狠狠地瞪著阮晚。
阮晚抱著手:“你們的屍體,會以暴斃的名義讓人認領,到時候,我可不管來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小。”
說到此處,頓了頓,韓灼一直看著他,跟棵聖誕樹似的兀直直站在那,讓他有點說不出口接下來的話。
“如果是老人呢,我就敲光他們的牙齒,讓他們吞下去,再把你們的骨灰衝了水給他們灌下去。”
“如果是小孩呢,那就把他們賣到勾欄院,嘖,想想,賣國賊的孩子,到時候伺候的是人是狗都不一定。”
“如果是哪位的嬌妻,哈,更好了,剝了你們屍體的皮做成肚兜,縫在她們身上,多好。”
“現在,你們是選擇全家一起死,還是死一個呢。”
阮晚衣袖一拂,轉過身,溫和笑著看兩個犯人。
彷彿是站在古董店貨櫃後詢問客人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