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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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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爾反爾

    厚玉硬著頭皮低語:“晚兒,沈大人的意思是,想跟你多來往些。”這要他怎麼說,阮晚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這事讓他怎麼開口。

    前頭還好,聽到後面,沈素凰想跟他?!

    “噗。”好好的一口茶就這麼噴出來。

    鼻子生疼,顧不上失態,衣袖擦了把嘴:“沈素凰你是喝了假酒嗎?”

    後者冷若冰霜地不說話,彷彿剛剛的事情跟他沒關係。

    厚玉說完那句話就安靜了,短短几個字艱難晦澀像是要把喉嚨拉破了。

    公子無觴鬼魅的聲音傳來:“晚兒,你覺得,沈大人需要什麼代價呢。”

    關我什麼事,阮晚腹誹,咧嘴露出八瓣牙齒的禮貌微笑:“我覺得他沒睡醒,我喜歡女人,你懂的。”末尾那句你懂的轉頭朝沈素凰強調。

    說著平時他貪財好色生冷不忌的,男的女的都能上手,這種原則性問題上他還是個直男,他更喜歡前凸後翹的玲瓏身段,不自覺想起柳餘煙洗澡的樣子,摸摸鼻子,不能再流血了。

    厚玉嘴角微抽,這小子看見美色眼睛都直了,還管過男女?早就當眾把他扯下水背了斷袖的名,現在還想用這個拒絕沈素凰?

    沈素凰起身拂袖,一舉一動都帶有與生俱來的優雅:“聖人若考慮好,便可讓人捎信給沈某。”

    根本就忽略阮晚說的話,打禮告辭了就。

    小廝送沈素凰出去,就剩下師徒三人,阮晚繼續吸溜茶,客走了厚玉也落了坐。

    公子無觴一手撐頭,一手曲扣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動:“現下同為師說說徒媳的事。”

    厚玉皺眉,開口:“師父,是厚玉的不是,沒能照顧好晚兒,還引來流言蜚語。”

    阮晚低著眼睛:“既然厚玉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唄,這事跟我沒關係。”他巴不得有人主動認錯,別扯到他身上就行。

    良久,沒人說話,阮晚都要懷疑公子無觴是不是睡著了,道袍才微微響動,白髮裊繞的人推開門:“藏書閣。”說罷就迎著風雪離開。

    阮晚後知後覺,繼續裝著傻:“厚玉,讓你去藏書閣呢。”開玩笑,讓他跟那個老妖精獨處?他選擇死亡。

    結果,裝傻充愣肯定是比不過厚玉的,失策失策。

    阮晚站在藏書閣門前,禮貌地敲了敲門,漫不經心地用鞋尖劃拉地上的積雪。

    沒人應。

    索性推開門,老妖精跟沒骨頭似的,不用想也知道癱在那張床上呢。

    繞來繞去,繞到那榻前,空蕩蕩的,沒人。

    老妖精把他叫來藏書閣又不在,這是要幹什麼。

    公子無觴的腳步很輕,只能些許聽到些衣襬拂動的聲音,此刻他從一邊的書架後緩步出來,頗有幾分鬼魅之感。

    “師父,有事麼。”阮晚看著這樣的公子無觴有點緊張。

    可能因為緊張成習慣了,也沒發現到底哪裏不對。

    雲錦的道袍帶著水墨流紋,白髮垂順,掩住雙目的緞帶也是一線雪白。

    尊貴而不容侵犯,尊貴?本該神聖的白色,偏偏讓這人穿出妖異的感覺,像是有攝人心魂的鬼怪藏在這一襲道袍身後聽候差遣。

    公子無觴站在兩排書架中間,他在暗處給阮晚帶來的壓迫感更甚:“侍郎大人好威風。”

    語調輕佻,但讓阮晚後脊發涼:“哪裏哪裏,都是狐假虎威罷了。”狐假虎威,這隻老虎不是軒蒼骨,不是厚玉,也不是沈素凰,是他公子無觴。

    他在朝堂上能混成這樣,嘴皮子是一回事,公子無觴的名號纔是最大的原因。

    公子無觴走出陰暗,一步一步,走近阮晚,阮晚也下意識往後退。

    老虎從來都不會擔心狐狸從爪下逃走,因為這隻狐狸無路可逃。

    “呃。”阮晚後背撞在牆上,公子無觴負手站在他面前,帶著不明意味的笑意。

    阮晚聲音都顫了:“師父,有話好好說成不成。”這老妖精要幹什麼,該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公子無觴常年卜卦,指骨細長,指腹帶有薄繭,此刻磨得阮晚下巴發癢,偏冷的體溫傳到阮晚身上。

    “本座已經等了很久,侍郎大人,你的承諾呢。”

    阮晚腿都軟了,老妖精讓他當了官,他也想過能拖一天是一天,這事根本無從下手,話已經說出來了,所以阮晚選擇鴕鳥心理刻意忘記這回事。

    勉強地擠一個笑出來:“來來來我給你治,你先讓告訴我你這眼睛什麼情況。”就算今天以後去找神醫之類的,也要先搞清楚狀況,眼珠子在不在,是毒瞎了還是視網膜脫落?

    公子無觴無聲的笑,本來掂著阮晚下巴的手慢慢下滑,猛然掐住那羸弱的脖頸。

    力氣不大,但阮晚有些呼吸不暢:“十年了,為何這雙眼睛,盲了十年。”像是無知的孩童,好奇地詢問。

    阮晚不敢去掰公子無觴的手,老妖精你都不知道老子怎麼知道,自己作惡多端遭報應活了個該,心裏罵了個透,嘴上還是尋思著說什麼話討好。

    其實他也怕公子無觴今天失手掐死他。

    公子無觴鬆開手,阮晚喘了會兒:“你不是會算命嗎,凡事有因必有果,為什麼瞎了眼你自己不清楚?”

    阮晚不想再裝了,乾脆和公子無觴撕破臉,沒錯,他就是言而無信,他就是出爾反爾。

    死豬不怕開水燙,還能怎麼的吧。

    公子無觴踱步到窗前,推開窗,雪花鑽入屋內:“十年裏,無人說過能治癒本座的雙目。”

    阮晚哽住了,確實,是他先屁顛屁顛地說可以治好老妖精的眼睛,十年時間恐怕讓這個人已經習慣了,突然有人冒出來給他希望,又一瓢冷水澆熄。

    我不懼怕黑暗,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

    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畜生,公子無觴幫了他,明裏暗裏,不止一次兩次,這麼一個高傲的人,自己拿捏住他唯一的弱點騙他給他希望,不僅出爾反爾現在又罵他活該,他再沒心沒肺也覺得有些愧疚了。

    “我..”

    公子無觴雙手撐著窗沿,側頭邪氣地牽起唇角:“但本座說到做到,讓你感同身受。”猶如墮落的仙人遊走萬鬼之間。

    妖異的危機感讓阮晚拔腿就想跑,剛跑兩步,後背被無形虛扯,公子無觴已經抓住他的後頸。

    “嘭。”阮晚被掐著脖子按在桌案上,臉頰疼得發麻,公子無觴發涼的手撫上他的雙眼。

    “別怕,嗯?”俯身,幾縷白色的髮絲掉在阮晚臉上。

    眼前一片漆黑,阮晚覺得眼睛上的手在挪動,指甲不知不覺已經抵在他的眼皮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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