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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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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撞進了公子的心房

    阮晚此刻覺得公子無觴像個二百五,嘴角不自然抽搐兩下,救下自己的手指。

    “都要開席了你還在這裏躺著?你就穿這個去?”

    公子無觴又跟沒骨頭似得,躺回榻上:“不然呢。”

    阮晚起身,公子無觴不著急他倒是要去提前佔位子,請帖那麼多,誰知道玉磯山有沒有那麼多椅子坐。

    “沒啥,你最大你樂意就行,就是請客吃飯再怎麼說也得像個樣子。”撓了撓頭髮,阮晚急匆匆地走了。

    現下沒有風,雪花落下來也不算太冷,阮晚落了滿身滿頭的雪,睫毛上也掛著幾片,詢問了護衛找到開席的地方,果然,人滿為患。

    找了個空缺坐下,這雪宴沒有飯菜,都是些涼食點心,虧得阮晚還以為有大豬肘子什麼的。

    身邊有簌簌的聲音,沈素凰跪坐在身旁,沒有軟墊,這地上也潮冷,阮晚吞下口中的糕點:“你幹嘛。”

    沈素凰解下肩上的披風,一展披在阮晚身上,又仔細替他繫好,修長的手指小心地撣去他睫毛上殘留的水珠,做完這些後,一言不發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阮晚也習慣了沈素凰做完事屁都不放一個,繼續嚼著桌上的糕點。

    阮晚覺得這個雪宴就是爲了沈素凰開,都他娘一言不發,完全沒人說話,有什麼意思。

    直到,公子無觴由厚玉扶著從一邊走到主位。

    阮晚擦乾淨嘴巴邊的糕點屑,跟其他人一樣看著公子無觴,公子無觴換了件衣裳,紫色的衣袍繡有銀色流紋,不喧賓奪主也不默默無聞,白髮還是那麼張揚地散著隨風擺動。

    “諸位安好,本尊遲了。”

    這是遲到的態度嗎,阮晚在下面陰陽怪氣地小聲罵道。

    而其他人都也安安分分地回了句不遲。

    公子無觴撫了撫眼前的緞帶,在阮晚看來這就像近視眼推眼鏡一般:“今年與往些年不同,本尊得了個新徒弟。”

    有人笑,那笑聲突兀得緊,好死不死卡在所有人準備恭喜公子無觴喜得新徒前。

    阮晚撐著頭,自己這個位置很隱蔽,管他鬧成什麼樣,也禍害不了他。

    “無觴聖人怕要雙喜臨門了。”聲線靡豔,韓灼盤腿坐在軟墊上,替自己倒了杯酒。

    公子無觴慵懶地倚著主位旁邊的扶手,並不在意韓灼打斷自己說話。

    韓灼進一步道:“無觴聖人新得了徒弟,恐怕又新得了徒媳吧,我等吃完這頓酒,聖人怕不是又要備喜宴了。”

    說罷,公子無觴依舊沒理人,氣氛安靜了一會兒,公子無觴淺色的唇涼涼地吐了一句氣死人的話。

    “方纔座下何人?”

    噗,阮晚差點把嘴裏的糕點笑噴出來,擱著人家吧啦吧啦費盡口舌說了半天,你直接假裝聽不見啊。

    四下的人安安靜靜,韓灼身穿飛魚服,招搖得緊,錦衣衛同無觴聖人有絆子也沒人敢站出來當和事佬,靜悄悄地坐著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韓灼也不惱,倒是捏著一絡髮絲在酒杯上掃來掃去:“本官這人言微輕,聖人不聽也罷,怕要聽您那新徒弟說一說,才高興得起來呢。”

    阮晚剝了個葡萄扔嘴裏,得,這小狐狸精看來還記那晚上褲衩的事兒呢。

    韓灼話都說到這份上,公子無觴不開口他也得撲出去了。

    站起身,走過沈素凰身邊,聽到細弱地一聲“小心。”阮晚苦哈哈地乾笑,公子無觴這老妖精面前,小心有用麼。

    厚玉站在公子無觴身邊,神色焦急,來回踱了幾步,湊近公子無觴彎下腰:“師父...”這大庭廣眾,阮晚背了這樣的名聲...

    “本尊的晚兒來了,上前來些。”公子無觴沒理會厚玉,在扶手上輕撐著頭。

    阮晚滿腦袋黑線,到你跟前你也看不見啊,想歸想,阮晚在臺階下行了禮,一步步走上去。

    “師父。”

    公子無觴聽了這聲師父,唇邊的笑意如妖花般綻開:“在王都,可受苦了?”

    座下雖然安靜,但每個人心裏都暗自思索,按說韓灼都這般說了,公子無觴不問阮晚,也不問厚玉,反倒問起他在王都受沒受苦。

    厚玉在一邊無語,師父,他能受什麼苦,不讓別人受苦就好了。

    阮晚清了清嗓子:“受了。”廢話,他能不苦麼,比黃連還苦。

    座下也有不少朝堂裡的人,聽阮晚一說受苦,無一不是和厚玉一樣的表情,刑部侍郎在大殿上虎虎生風顛倒黑白的樣子猶在眼前。

    他受什麼苦了?免考當官還走後門的苦?

    公子無觴靜了會兒,紫色的衣袍拂動,慵懶的人端坐位上:“那就好,為師正擔心你不受苦呢。”

    大約過了三秒的死寂,本來安靜的宴席隱約有了竊笑唏噓聲,人多了,這聲音也就大了,阮晚沒好氣地瞪了公子無觴一眼。

    就知道這老妖精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苦了,日日受委屈,師父不疼,師兄不愛,出門都得看人臉色,生怕自己做錯點什麼給師門抹黑,唉,徒兒也知道自己天生愚笨這嘴不會說好聽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得罪了哪家的大爺,抓著我的事兒不放。”

    阮晚聲音不大,但格外清晰,甚至帶著一點撒嬌,像是真正的小孩子在外面玩,被人欺負了回了家找到了家裏大人,可憐巴巴地訴說自己的委屈。

    厚玉忍俊不禁,師父不疼?師兄不愛?這小子還真敢說,瞧那說的多大義凜然,爲了師門受苦看人臉色。

    以退為進,公子無觴一句玩笑話是說給眾人聽的,實則也預設阮晚在王都受了委屈,阮晚煞有其事的說一番,這一來,有人要倒黴了啊。

    公子無觴聞言,伸出手,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病白的手腕,細長的手指勾了勾:“過來。”

    阮晚手心滿是冷汗,離自己不遠的人,比厚玉,比軒蒼骨,比韓灼,更讓他緊張。

    一咬牙,富貴險中求,豁他孃的出去了。

    那點子路不遠,阮晚把袖子擼得遮住手,一個離弦之箭就蹦過去了。

    公子無觴耳力不凡,只聽得那人衝了上來,微微側身一躲,胸口就被撞得悶疼。

    玉磯山常年冰天雪地,鮮少有活物,可現在,座下的人覺得有烏鴉,還從頭頂飛過,呱呱呱的...

    而阮晚覺得,整個玉磯山簡直是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一邊奔騰還一邊吐口水,他孃的,他孃的!

    他本來要撲上去抱住公子無觴的大腿死命搖,然後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演。

    誰知道老妖精居然反應比他還快,躲什麼啊躲,他一躲,自己又剎不住車,鼻子都快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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