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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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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公子無觴 公子無雙

    厚玉撫了撫阮晚的後背,像是安慰,但又疑惑地看著:“可是,阮家說是公子你偷學禁術,那日那些人也說,阮家主本不想殺你的。”

    握著美人的手,阮晚悲痛欲絕地又哭起來:“這樣,他才能維護他的形象,正是因為他暗戀我,得不到我,愛之深,恨之切啊,但又害怕我說出去他的醜惡真容,所以..所以才..”

    阮晚哭得更為傷心,連厚玉也抹了抹眼淚,多小的孩子,怎的命途如此多舛。

    “阮公子莫要傷心了,來,厚玉為你備了些清粥,寡淡了些,但對養傷是甚好的。”

    阮晚接過粥碗也不客氣,他倒是早就餓了,兩口喝完還要一副對生活依舊滿是信心的樣子:“對,天無絕人之路,我一定不能因為被阮符月那個衣冠禽獸玷汙過就失去人生希望。”

    雖說聽起來不太對,但厚玉看著他突然志氣滿滿的樣子,也點點頭不停嗯幾聲表示認可。

    厚玉倒也心疼這少年,又是擦洗又是餵飯換藥,掖著被子還哄了好一會,才輕手輕腳合上門放過假睡的阮晚。

    而玉磯觀藏書樓裡,厚玉一字不落地把和阮晚的對話跟那白髮盲者說了。

    白髮,盲眼,公子無觴,通曉周術占卜之事,日月星辰之秘,師承空聞道人,承其畢生所學,空聞道人仙逝後,弱冠之年接管玉磯觀,名滿天下,連兩國君主都畢恭畢敬稱他一聲聖人。

    公子無觴雙眼並非盲,而是在他少年得意驚豔九州時,師父空聞道人為他卜了一卦,說今生他所得太過容易,佔盡了乾坤命格,若不有缺害,必遭天妒。

    那時的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記得,那時他道袍一拂,冷漠而又疏遠地問“師父怎的不遭天妒。”

    雪落無聲,已記不清師父是怎樣回答,無觴聖人依舊名揚四海。

    直到,那一瞬白頭,三千青絲,寸寸成雪,他才瞭然了師父所說的,他這一生,太過容易。

    撕下道袍,從此掩住雙目,這一掩,就是十年。

    而厚玉講完了阮晚的事,心疼地拭了拭淚水,多可憐的孩子。

    公子無觴倚在榻上,淡色的唇清淺勾起:“厚玉,明日回朝堂去吧。”

    厚玉擔憂地瞅著自家師父:“師父,可你...”

    師父前些日子書信說自己身體不適,火急火燎地告了假回來侍疾;怎的又要趕自己回去?

    公子無觴微微側過頭,緞帶下的眸子似乎正幽幽盯著厚玉:“你這日日告假,哪有銀兩給為師頤養天年。”

    厚玉一時語塞,只是師父這模樣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絲眼熟,倒像是,有些人無賴的樣子,悻悻地拜了安回房收拾東西。

    而另一邊已經醒來的阮晚,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知道是哪個小雜種在想自己呢。

    房門開啟,捲進來些許冷氣,阮晚看了過去:“人..阿不厚玉,你來啦?”

    本想一嘴一個人妻說出來,還是憋住了吞了回去,對待美人,態度要好,要紳士。

    厚玉拿來了藥膏,一遍一遍細心的給阮晚解釋每一個怎麼用,時不時心疼地揉揉阮晚的腦袋。

    說了許久,阮晚才找到空子打岔:“厚玉啊,你要嫁人了嗎,絮叨這麼半天?”

    厚玉低斥了一聲胡鬧,才娓娓地敘說:“回觀裡也有些日子了,恐怕耽擱了朝堂的事情,阮公子在玉磯觀住下就是,厚玉會命人按時送來飯食,只是千萬莫要去擾到師父......”

    人妻果然能嘮叨,阮晚暈頭暈腦,大致還是聽了個七七八八,至於不要去打擾師父?阮晚想了想,也是吧,厚玉的師父?老頭子都喜歡安靜,不找麻煩就是了。

    厚玉第二天果然就沒影了,這玉磯觀的藥還真真比現代的青黴素還管用,第二天早上就已經見不到骨頭,新生出的肉露著粉色。

    本來厚玉交代一天一次的藥膏,阮晚就這麼一天三次的暴殄天物的用著。

    幾日後,阮晚扶著桌椅門框一切伸手就能碰到的東西,雙腿打著顫,慢悠悠地爬出了房間,推開門,雪花飄飄搖搖地打在臉上。

    雪?原來這裏是冬天啊。猛然打了個寒顫,媽的,厚玉咋沒說外面在下雪。

    阮晚或許不知道,玉磯山上四季白雪,猶勝嚴冬。

    既然都開了門,阮晚還是連滾帶爬地往前走,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喘著氣休息一會。

    阮家,他記下了。

    一雙桃花眼凌凌的,滿滿兩個字,記仇。

    前世他寶貝自己,身嬌肉貴的,被多少人捧著疼著,到了這裏還能委屈自己不成?

    既然來了,這仇,不報不行。

    龜速往前挪動,前面有個八角亭,八角亭外是一片冰湖,長年的冰雪讓湖面牢牢結了一層厚冰,繞是冰天雪地,阮晚額角也滲出了些細汗。

    扶著迴廊上的柱子一步步走過去想在八角亭上休息會兒。

    八角亭內,公子無觴臥在長榻上,雪風吹得他衣襬招搖,掩住雙目無法辨別他到底睡著了還是醒著。

    阮晚踏入亭子,公子無觴醒著,卻置若罔聞,也不曾動一下。

    若說厚玉給阮晚的第一印象是溫柔善良,那眼前這個人,給阮晚的第一印象,只有驚豔。

    美,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像是一樽玉人,冷豔卻含有絲絲魅惑之意,他單手撐著頭,緞帶冗在白髮中,多了幾分禁忌之感。

    鬼使神差地跌跌撞撞走近長榻,俯下了身,凝視了一會那張被掩住雙目的臉,伸手,想要扯掉那緞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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