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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要了吧

    阮晚將養自己兩條腿將養了一星期,發現並沒有任何進展,連他自己都快放棄了,甚至開始死豬不怕開水燙破罐子破摔地想以後瘸腿怎麼辦了。

    厚玉要來了。

    公子無觴的意思是讓厚玉給他治腿?exm?

    人家親手弄斷的腿還會給你治好?你在做什麼夢。

    打死不想跟厚玉面對面對話,公子無觴直接忽視他的話語權,安排好厚玉進觀的時間,開始暴力餵飯。

    茄子飯比起肉更讓阮晚喜歡,一勺一勺地吃了一大碗。

    厚玉裝腔作勢的樣子阮晚在心裏給他排的第一名。

    “師父。”深深鞠禮,又將視線轉向阮晚,滿臉擔憂:“晚兒這是怎麼了。”

    阮晚趴在公子無觴的床上,暗暗鄙夷了一下這個白蓮花,明明就是你給我弄成這樣的,還裝什麼裝。

    公子無觴坐在榻邊:“瘸了,治好。”言簡意賅,公子無觴不管是不是厚玉做的,但現在他的目的很明確,治好阮晚的腿,能治好,這件事或許能不了了之,治不好,那就是無能的罪了。

    厚玉輕車熟路地在櫃子裡翻出鍼灸包和一些瓶瓶罐罐。

    “怕不是從前留下了病根吧。”厚玉問道。

    阮晚埋在被子裡哼悠幾聲,還沒意識到那是鍼灸包。

    厚玉解開鍼灸包上面的繫帶,展開,從小到大一排銀針閃爍細光刺得阮晚連連搖頭:“不..不不不,我不需要這個。”

    鍼灸這個事情阮晚前世也被中醫忽悠過,本來就怕打針的阮晚被老中醫紮了十七八針,聽說是能強身健體治胃病,然而阮晚差不點把人家病床整垮了。

    按照他的話來說,那就是把針扎到骨頭裏再轉轉圈。

    這會兒厚玉把燭臺端到榻邊的桌上,一邊把一根四五寸長的針在燭火上烤,一邊溫順地說:“勞煩師父抱好晚兒。”

    阮晚腦子裏空白了一瞬,就被抱起來坐在公子無觴腿上。

    阮晚抓住公子無觴的手:“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吧,我覺得我能透過別的辦法獲救。”

    後者捂住他的眼睛,溫柔地哄了句讓阮晚徹底死心的話:“閉上眼,別看。”

    不看?不看就能不疼了嗎?你在開什麼玩笑。

    緊張到抓緊被單的手不停冒汗,最為磨人的是厚玉居然還沒烤好,是準備烤化了再扎他嗎。

    不同於公子無觴發冷的手,厚玉的手綿軟修長,同他一般溫暖,按在阮晚的膝蓋上找穴位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阮晚卯足了勁準備大喊大叫,只是覺得膝蓋上酥酥麻麻的,過了一會阮晚問了句:“還沒好嗎。”

    公子無觴捂住他眼睛的手鬆開了,厚玉正有條不紊地收好鍼灸包:“晚兒傷得不輕,想來得每日行鍼一次。”

    每日?

    公子無觴幽冷的語調似有不快:“本尊不想和你浪費時間。”公子無觴不懂醫術,但他也知道,依厚玉的能耐,一次便綽綽有餘,可厚玉非要拖沓,他的目的不言而喻,但是公子無觴不想拖延了阮晚的時間。

    厚玉連忙受了驚嚇似的,跪在地上:“厚玉惶恐,聖人之命不敢不從,只是晚兒的傷勢過重,實在不是厚玉能力所及。”溫軟的眸子閃爍無辜的笑意。

    “那你該知道天下不止你一人會醫術。”公子無觴說,如果這不是厚玉一手所為,他根本不會讓人去傳厚玉,他雖然不懂醫術,但願意為他賣命的人不會少的。

    阮晚扯扯公子無觴的衣襬:“算啦,每天一次就每天一次吧。”

    一個自稱本尊,一個尊稱聖人,阮晚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兩個人無聲的崩裂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出來緩和一下氣氛。

    阮晚鬆口了,公子無觴也不再為難厚玉,厚玉也緩緩站起來了,用深思的眼神看了眼阮晚:“晚兒的腿,還想走路麼。”

    這不廢話嗎,你給我整成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又跟我來這套:“你不如直接說你想要什麼。”阮晚確實不想和他拐彎抹角,直接脫口問了。

    厚玉看了眼公子無觴,又看了眼阮晚:“拿人錢財方纔與人消災,世上有何事是不求回報的呢。”

    …

    阮晚假裝聽不懂,拍拍公子無觴大腿:“給他錢。”

    公子無觴未動,等著厚玉說出自己的條件,厚玉只是失笑,柔柔後退幾步轉身:“待晚兒想好了,厚玉也就能學會如何治好你的腿了,厚玉告了三日的假,這三日厚玉能穩住病情,不過..何時能根治,就得看晚兒何時想通了。”

    厚玉給了阮晚三天的時間考慮,溫和有禮,笑意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把阮晚逼入死角。

    握著公子無觴的手,出神地把玩他的指甲。

    公子無觴更為憂心:“你覺得他想要什麼。”

    兩個人心裏有數,厚玉想要的,就是兵符。

    阮晚握緊了公子無觴的手:“不能給他。”

    公子無觴意識到阮晚的激動,撫了幾下阮晚的頭髮:“好,別擔心,不會給的,別怕。”

    阮晚深呼吸了一下:“不,厚玉根本不清楚我有沒有虎符,他以前悄悄折騰我的腿就是爲了留個底牌,他那時候也不知道我會拿到虎符,他現在也只是在賭罷了,賭我手裏有沒有虎符,況且他就算拿到了虎符,他也不會交給皇帝去對付軒蒼骨,他會..”阮晚看了眼公子無觴,厚玉若將兵權拿到手,他肯定會對付公子無觴。

    現在只能看誰能沉得住氣,三天時間,如果厚玉到最後都沒有治好他,他得不到手兵符還難辭其咎,公子無觴不會放過他。

    可是他賭的,不是阮晚會不會交出兵符,而是公子無觴會先爲了阮晚冒險。

    想到這裏,阮晚使勁拍了把公子無觴的大腿:“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弟。”

    後者吃痛,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沒心肝的小混蛋,你不也是我教出來的。”

    阮晚翻了個白眼說得一點也不臉紅:“對啊,你這個玉磯山也就我一個人挑大樑我一個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看看那個廢物能幹什麼。”揚揚下巴示意厚玉剛剛出去的門。

    公子無觴掐了把阮晚的臉頰:“你可還真會挑大樑,整天躺在床上吃喝都要我伺候,光會長肉。”

    長肉?阮晚捏了捏肚子,好像確實有肉了。

    “不,我肯定是懷孕了。”阮晚得出結論。

    公子無觴愣,盯著阮晚的肚子。

    “看什麼,你的種,什麼長肉,老子這是懷了你的孩子。”阮晚看負心漢般看公子無觴。

    後者有點語塞,又忍不住笑出來:“好,生下來養著。”說罷還很配合地捂住阮晚肚子上一層小肉,捏了捏分外疼愛。

    阮晚嘴角抽了抽,他不過就是想掩飾一下自己長胖了找個藉口?老妖精一臉慈父表情是怎麼回事。

    鑑於他的變態程度,阮晚特別慌張的問題就是擔心老妖精該不會給他弄點什麼藥變成女人吧。

    腦門一疼,阮晚捂著悶哼了聲,公子無觴笑著掐他的臉:“整天想東想西。”

    次日。

    阮晚的飲食公子無觴都要親自檢視,廚房到房間也就五分鐘的路程,厚玉逮住了空子。

    厚玉進了屋裏。

    床上的人白嫩嫩的腿兒還露在外面,哼著小曲兒翻些雜書。

    阮晚以為公子無觴進來了:“不想吃這會兒不餓,而且我掐指一算,今天是什麼魚肉飯,我不吃。”膳食每天都不同輪換著上,阮晚特別討厭魚肉飯,老是覺得有腥臭味。

    溫暖的手撫在他的腿彎上,阮晚一下子驚得轉過身。

    厚玉則捏著他無力的踝骨,愛撫小貓一般,緩慢撫摸:“難怪師父喜歡,果然不錯。”

    阮晚後背飄起一層雞皮疙瘩,公子無觴回來可能要五分鐘,但厚玉殺死他五秒都不到。

    緊張過後,是破罐子破摔地趴下,厚玉要是想殺死他早就動手了何必廢話。

    厚玉柔柔地笑,白皙的玉手遊走到他大腿間:“晚兒,小晚兒,你在這裏倒是高枕無憂,韓灼和蘇希你不管了嗎,你的奴才在白骨書院天天受辱,韓灼被案子纏得脫不了身,小晚兒,你還真是狠心啊。”

    使勁掐了一把阮晚的大腿根,阮晚眼淚都疼出來了,憑經驗阮晚覺得可能是青了,厚玉沒有走前門,走了後面下人走的暗門,出去了。

    前腳出去,後腳公子無觴就端著飯進來了。

    “吃飯了。”

    腿根疼得要死,阮晚拉過被子蓋上。

    公子無觴不解地看了眼阮晚,平日沒羞沒臊也沒個正形,今天這是..害羞?

    阮晚聞了聞,果然是魚肉飯,爲了掩飾自己的不正常:“快快快,餓死老子了,端過來,我要吃八碗。”

    薑還是老的辣,公子無觴端著飯過去塞他手裏:“吃。”然後掀開被子。

    阮晚端著難吃的飯唔唔唔叫了幾聲,嚥下不喜歡的魚肉:“冷,蓋上。”

    “你當我是傻子不成?”公子無觴聲音變冷,阮晚意識到情況不對,但為時已晚。

    手裏還捧著飯碗,公子無觴坐在他腿間。

    阮晚膚白,更妄論那終日不見陽光的地方,一塊青紫格外扎眼。

    公子無觴質問的眼神看向阮晚。

    “我自己掐的..”阮晚抱著僥倖心理想躲過一關。

    公子無觴的眼神還是涼嗖嗖的,阮晚嚥了嚥唾沫想說話:“我..啊..你起來..”

    牙齒劃過青紫的地方,既疼,又詭異..

    阮晚低頭,那雙幽深的鳳眸被睫毛遮擋住,透下一片陰影,專心致志低垂著根本不會迴應他祈求的目光。

    直到那指甲蓋大小的兩個傷口竟然是被巴掌大的紅痕遮蓋去了,公子無觴才略微滿意地坐起身,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吃飯。”彷彿剛剛乾那齷齪事的不是他,一臉嚴肅命令阮晚吃飯。

    後者眼淚汪汪把魚肉飯一口一口往嘴裏邊扒。

    “厚玉說蘇希出事了,還有韓灼。”阮晚嘴裏含飯說到。

    公子無觴捋捋他的髮絲:“不會,青湖怎麼會讓蘇希出事,何況還有沈素凰,韓灼宮中內臣,又是鼎力助保皇派的,怎會出事。”

    阮晚聽了覺得有道理,但一瞬間又覺得不對。

    潛意識裏他老是覺得,厚玉不會說假話,他說這些就是爲了讓自己腿好了能跑回王都。

    公子無觴把話題往其他人平安無事上面帶,是想隱瞞什麼。

    公子無觴越反常,阮晚就越懷疑他。

    不,不能和老妖精講道理說邏輯,阮晚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公子無觴問道:“誰弄的。”問的便是阮晚腿間的掐痕了。

    阮晚見瞞不過了,小聲說道:“厚玉剛剛進來,掐了..”

    老妖精也真是,明明都說厚玉說了,還能不知道是厚玉掐的?

    “我就是不想你護著他。”公子無觴低聲道。

    阮晚黑線,在某些方面,公子無觴執著得可愛,就是不想他因為厚玉的原因撒謊?

    他那是護著厚玉嗎,他那是怕自己死了好嗎。

    公子無觴騙自己,含糊其辭,不告訴自己真相,就是不想放自己回玉磯山,不行。

    厚玉的話半真半假,雖然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王都肯定真的出事了,按照公子無觴的心思,只要不是和他還有自己有關他一概不管別人的死活。

    說服公子無觴的可能性不太大,還能怎麼辦呢。

    玉磯山風雪依舊,阮晚被抱到窗邊看看外頭的雪景,看著千篇一律落下的雪花,阮晚沉思,他得跟厚玉見一面。

    怎麼才能讓厚玉知道呢。

    “過來。”招手示意看書的公子無觴過來。

    “怎麼了?”放下書,以為阮晚累了,抱起他要往床邊走。

    “不,走,去廚房,想看看晚飯吃什麼。”

    這要求是阮晚養了那麼久第一次提的,公子無觴仔細想了想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將披風圍在他身上,包成一個粽子狀,朝廚房去。

    因為阮晚在屋裏,外面的碳火將就得雞肋,公子無觴讓人撤了,這會兒出來阮晚冷得直髮抖,習慣了一直溫暖的狀態突然變冷,讓他有點接受不住。

    廚房,下人們多在休息,等著飯點開始操辦飯菜。

    阮晚的心砰砰砰跳,要怎麼辦,這張小字條他寫好了,要怎樣讓厚玉看見呢。

    見聖人抱著小道長來了,笑呵呵地說要倒茶。

    阮晚見蒸籠裡是一條處理乾淨的生魚,皺眉:“這個,要怎麼吃。”

    廚子說:“到時候蒸好了端去就行。”

    嬌氣地一哼,阮晚說要坐下,公子無觴習慣他七七八八的要求,搬來椅子讓他坐下。

    “想喝水了。”癟嘴撒嬌一般扯扯公子無觴的衣袖。

    每一次,阮晚撒嬌的時候公子無觴總覺得不懷好意,可是看著那雙桃花眼軟著,嘴一撅著,嘟嘟囔囔糯米糰子一般,總覺得什麼事情答應他都是應該的。

    去桌上倒水,阮晚又在後麵咋呼:“要甜的。”

    下人把糖罐子遞給公子無觴,後者耐著性子舀兩勺攪拌。

    阮晚將字條塞進魚鰓裡,擦了擦手在公子無觴轉身前坐好。

    接過甜滋滋的水,咂吧喝了幾口:“我不要吃魚。”隨及滿臉嫌棄的表情:“中午才吃了好多,魚肉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

    驕橫的小樣子讓公子無觴有點愛不釋手,揉揉他的臉頰:“那就不吃。”

    阮晚哼了一聲,掃了一眼蒸籠裡的生魚:“給厚玉送去吧,省的說玉磯山怠慢了他。”跋扈的模樣像是被慣壞的小孩子。

    對啊,小道長確實是被慣壞的小孩子啊,聖人都這態度了,他們做下人的還能有什麼異議。

    公子無觴看了眼那條魚,阮晚有點緊張,揉了揉鼻子:“快,走啦,冷死了,抱我回去。”連忙嘰嘰喳喳地吸引公子無觴的注意力,伸出胳膊要抱抱。

    回到屋裏,阮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覺得公子無觴心情不好。

    可是按照老妖精的操作,他不爽肯定會讓所有人都不爽,不可能憋著。

    如果他發現自己在魚鰓裡塞字條,肯定是當成抓包的。

    拽拽他的衣袖:“嗯..”想說什麼卻吞回了肚子,親了一口他的手:“你先忙吧。”

    一瞬間阮晚甚至想跟公子無觴好好商量讓他下山,可是..看見他這個溫柔的樣子,阮晚又覺得於心不忍了。

    公子無觴抱著阮晚在腿上看星圖,密密麻麻的小點每一個都代表一顆星星,阮晚想打破尷尬。

    “北斗七星在哪。”這是阮晚唯一能說出名字的。

    白淨的手指按在北極星上,描繪連線出七顆星。

    阮晚點點頭,又陷入突然安靜。

    北斗七星上的手指移到星圖上的西邊:“你看。”

    阮晚尋聲看過去,那手指著西方星圖上一顆不知名的星星。

    “這是參宿,對應這邊。”

    隨及又移到東方,指著對應位置的星星:“這是心宿。”

    “心宿出參宿隱,參宿出心宿隱。”公子無觴唸叨這種話時總有一種奇麗色彩。

    “兩星有動,必有別離。”別離二字彈出舌尖,甚為觸動。

    阮晚不說話,低頭看兩顆星星,公子無觴靠在他頸窩:“晚兒,你說誰跟誰會別離呢。”

    “你總讓我不要信命,可是你不也要離開我了嗎”

    占卜星象的事情他沒有告訴阮晚,今天在廚房的時候他發現阮晚那些小動作時,沒有戳穿,只是想留下一線希望,到屋子裏阮晚欲言又止的樣子...

    阮晚握著他的手:“寶貝,我的小甜甜,別想太多,我會回來,你也不希望我一直瘸吧,再說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爽快了賣那麼多隊友啊。”蘇希,韓灼,兩個人都是真心實意對他好的,怎麼可能丟下他們在外面。

    公子無觴沉默了,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阮晚心軟他是知道的,他只是希望,阮晚能爲了他留下來。

    終究是拗不過阮晚,公子無觴默許了他要做的所有事情。

    厚玉肯定能看見紙條的,下人會告訴他是阮晚塞給他的魚,那就一定能看見紙條。

    說好了是晚飯後,公子無觴去洗澡的時候,讓厚玉來,阮晚含糊其辭暗示厚玉,公子無觴不答應但是他答應了,他願意揹着公子無觴悄悄地把兵符給厚玉,只要厚玉治好自己的腿。

    厚玉如約來到房內:“晚兒考慮好了?”萬年不變的溫柔笑容掛在臉上。

    阮晚躺在床上下半身蓋在被子裡,倚靠坐在床上:“東西不在玉磯山,條件很簡單,治好我的腿,我跟你一起下山,把東西給你。”

    厚玉一愣,沒想到阮晚說得這麼直白,出其不意歸出其不意,厚玉仔細斟酌了阮晚的條件。

    “不,得先下山,若現在晚兒的腿就好了,厚玉可是很危險呢。”阮晚要是反悔了不把兵符給自己,他的腿還治好了,公子無觴怎麼可能放過他。

    阮晚握緊了拳猶豫,跟厚玉下山,太危險了,不,厚玉只想要兵符,沒有得到兵符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但是誰能保證厚玉不知道兵符在韓灼手裏。

    時間不多,阮晚掀開被子:“走,現在就走。”他雖然猶豫,但絕不能讓公子無觴知道,如果是這樣公子無觴不可能讓他走的,而且說不定永遠都不會讓他走。

    厚玉滯了一下:“什麼?”現在就走?

    阮晚不耐煩拍拍床:“廢話,你覺得老妖精要是知道你不治我的腿就帶我走,是打死你還是打死我,打死你不要緊,我還要下山,快點。”

    厚玉思索了幾秒,抱起阮晚:“你還真沉。”

    “你不把我弄瘸我能躺著天天長肉?”

    厚玉抱著他避開觀侍,進了馬房,玉磯山有馬,但基本上沒人騎,來去的人爲了表示尊敬也是步行。

    情況緊急,阮晚被扔在馬背上,厚玉摟好他揚鞭就讓馬朝一連串階梯下面狂奔。

    失重顛簸的感覺很不好受,阮晚腦子暈乎乎的,想象公子無觴發現他跟厚玉跑了後臉色會有多難看。

    “白骨書院還是丞相府。”厚玉問阮晚去哪兒,沒有說侍郎府,畢竟阮晚之前罪臣之身嫁到丞相府,侍郎府早就封了一遭。

    阮晚皺眉:“去找韓灼。”既然厚玉問他去不去白骨書院,那蘇希肯定在那安安全全的,當下還是先去找韓灼的好。

    厚玉用自己的披風蓋在阮晚身上,直奔皇宮,宮門大開厚玉依舊駕在馬上。

    “好好感謝爺,你以前可沒機會跟公子無觴作對。”阮晚甕聲甕氣地在披風底下喊。

    厚玉拽下披風露出阮晚的臉:“我以前也沒機會抱你。”

    阮晚嘎的疑惑一聲,馬停下來,正當仲夜,錦衣衛大多巡邏,韓灼在房裏翻閱案卷。

    厚玉突然闖入,還抱了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祭司何事?正值宵禁宮門下鎖你如何進來的,還抱了個哪家的賤蹄子,你莫不是學著阮侍郎跟宮妃..”

    厚玉還沒說話,披風裏麵唔唔的伴隨亂扭亂動:“死狐狸精你個爆眼你纔是賤蹄子。”

    韓灼驚:“你怎麼..”

    厚玉將阮晚放在椅子上:“明日我會來拿我要的東西,也會治好你的腿。”如約將阮晚送到韓灼這裏,厚玉就走了。

    阮晚腿瘸的事情韓灼是不知道的:“你這是怎麼了?學人家輕功摔斷了腿?”韓灼笑,妖嬌美目卻滿是疲憊,眼底下都有一片烏青,看起來像是多日未眠。

    阮晚沒說自己腿的事情,示意韓灼桌上的案卷:“怎麼回事?”能有什麼事讓小狐狸精幾天都不睡覺。

    韓灼意識到阮晚不想說腿的事情,將案卷甩手牽展到阮晚腿上:“看看。”

    阮晚仔細看了一遍。

    抬眼驚訝道:“這檔子事兒出來了就你一個人收拾?”要說沒排擠韓灼,阮晚是打死都不信的。

    王都,天子腳下,竟然有六個人被剝皮,暴屍街頭,都是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阮晚翻開受害者的名單。

    韓灼也開始拿起另一邊的受害者家屬留下的筆錄看。

    兩個人安靜的工作。

    突然阮晚抬起頭:“這些大姑娘,都有什麼相同點。”找到相同點,就能知道兇手的目的。

    韓灼一時間有些迷茫:“都是女子,也都未出閣..這..”

    阮晚思索了一會兒:“她們都是處女吧。”

    韓灼跟不上阮晚的思維:“這個重要嗎。”

    阮晚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指著六個受害者。

    “你看,前面四個,都是間隔六天,第五個後第二天又有一個大姑娘死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看看,第五個,去查,她是不是處女。”都是妙齡少女,那目的性就強了,範圍也小了,兇手是想找處女,如果第五個受害者不是,才找了第六個。

    六天,六個..阮晚默唸這兩個巧合的數字。

    如果不是巧合數字,那兇手還有最後一個目標,看了眼日期,還有兩天就是第六天了。

    韓灼似乎也往這方面開始想:“這倒是沒想過,因為手法過於血腥,街上看見的人都不願意參與,訊息也少,一點頭緒都沒有。”

    阮晚眯了眯桃花眼:“我說這是奔著我來的你信不信”

    韓灼皺眉:“怎會。”

    韓灼以為阮晚說兇手要剝他的皮,可阮晚明明是男子,但他跟著阮晚一起看向第一起案子。

    在阮晚走之前。

    阮晚指向第二個案子發現屍體的時間,正是他走後第二天。

    第二起案子也是最嚴重風聲最大的,也正是那時候,韓灼接手這個案子。

    可是就算知道是奔著阮晚又有何用,韓灼拍拍阮晚的腿:“別太擔心,留在錦衣衛,這些事情我來。”說罷捏捏阮晚的膝蓋:“小瘸子。”

    阮晚懶得跟韓灼置氣:“不,走,去看屍體。”

    韓灼稍稍用力拍了把阮晚大腿,後者毫無知覺的樣子讓他有點愧疚:“明日吧,你也不看看今天什麼時辰了。”

    阮晚伸了個懶腰:“我以為你會很喜歡這些東西。”阮晚指的剝皮。

    韓灼將阮晚抱到榻上,自己則趴在桌上吹了燈:“不喜歡。”

    阮晚將被子搭在肚子上:“我記得你不是喜歡?”忘不掉在刑部大牢裡面韓灼手撕鬼子的一幕。

    “手法粗糙,而且是死人皮。”如果不能鮮活的,有什麼意義。

    呃..阮晚驚於韓灼清新的腦回路,睜眼盯著黑漆漆的屋頂。

    死人皮,女孩們是死了才被剝皮。

    兇手只是需要她們的皮子,處女的皮子。

    黑暗裡又傳出韓灼的聲音:“你跟聖人..已經..”

    阮晚不鹹不淡地:“睡過了。”

    空氣突然安靜,阮晚一耷眼皮還是睡著了。

    厚玉似乎很心急,第二天早上就來了。

    阮晚笑咧:“來,治好我的腿吧。”

    厚玉未動:“我要的東西呢。”

    桃花眼熠耀依舊:“啊,還以為能矇混過關呢,你想要的東西,我沒有噢。”他此行只是想讓厚玉帶他下山,至於這兩條腿,無所謂。

    瘸一輩子呢,不也有老妖精養,阮晚又暗暗罵了自己咋那麼依賴公子無觴,這纔剛剛離家出走,就想他。

    厚玉見他春風滿面的模樣:“你可知道不止我一個人懷疑,這東西你不給我就是引火燒身。”壓低聲音對阮晚說。

    阮晚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呢,我不引火燒身的時候不也天天擔驚受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現在敢殺了我嗎。”

    厚玉不語,阮晚坐在椅子上,韓灼出去幫他找輪椅了,他推推厚玉:“不管有事沒事,都請回吧,我還有事呢。”

    韓灼推了輪椅進來:“祭司怎的還沒說完,阮大人..晚..”韓灼一時間不知道叫阮晚什麼。

    “阿晚。”阮晚溫聲提醒。

    韓灼會心一笑:“祭司大人回吧,阿晚要好好休息,如果你治不好就算了,他瘸著挺好的,省的惹是生非。”

    厚玉仍舊站在屋門口,但阮晚已經被抱到外面放在輪椅上了。

    從前張揚豔麗走到哪兒都不安寧的人,安靜坐在輪椅上,不管公子無觴塞多少補品都補不回的氣色,憔悴嬌弱得像是一朵曇花,一觸即落。

    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抓著門框的手有些顫抖,厚玉想喚住兩人,卻生生逼自己住嘴。

    不能回頭,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

    因為案子直關錦衣衛,停屍房就在宮外選了間空房子。

    韓灼將手帕卷好系在阮晚口鼻處,天氣雖然轉冷,但這麼多天,難免有氣味。

    兩個錦衣衛解開門上的鎖頭,韓灼推阮晚進去。

    阮晚多少有些害怕,死人..算了,死人哪有活人會害人。

    六具屍體,由白布遮擋,阮晚拉拉韓灼的衣袖:“讓他們推我,你去查那個女的是不是處女。”

    韓灼不放心,在阮晚的堅持下,承諾會早去早回,又吩咐兩個錦衣衛小心伺候,這才走了。

    阮晚拍拍輪椅扶手讓錦衣衛退自己進去,又吩咐另一個:“把所有遮屍布都掀開。”

    登時一股腐臭連帕子也遮不住直往阮晚鼻子裡鑽。

    頭暈目眩地好半天沒回過神,推他的錦衣衛緊張地搖了好久他的肩膀,他才緩過神。

    “要不然算了吧公子,您身子弱,死人氣衝撞了怎麼好。”錦衣衛憂心地說,阮晚要是出點事他們怎麼跟韓統領交代。

    身子弱?阮晚恍惚了片刻,原來他身體在別人看起來都是弱了嗎。

    “無礙,推進去,別看爺身子骨不好,你們韓統頭扭腰擺臀坐爺身上的時候你們可不知道。”

    這公子之前是刑部侍郎他們知道的,刑部侍郎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習性他們也清楚,如下他這樣說,錦衣衛不多言,只小心伺候就是了。

    六具屍體,有的還儲存尚好沒有腐爛的跡象,有的因為時間太長已經爛軟流出屍水。

    阮晚不會上手,打死也不會,就是這樣來回讓錦衣衛推了兩圈。

    這些女人並不是被活剮,也不是整張皮扯下來,只是選擇背上最平整的一整塊皮。

    兇手只是要人皮。

    人皮..他用人皮做什麼呢。

    死人皮,死人都是少女,不出意外是處女。

    處女的皮..

    阮晚突然想到什麼:“快,找韓灼。”

    錦衣衛急忙開啟門,迎面就是火急火燎趕回來的韓灼:“查清楚了,那女子雖然仍在閨閣,但揹着家裏人跟僕從相好,暗結珠胎。”雖然不知道阮晚為什麼會猜的這麼準,但韓灼還是照實說了。

    阮晚皺眉:“如果我沒猜錯,有人在用處女的皮做什麼邪術。”

    說起邪術,阮晚下意識覺得是厚玉,之前野魑的事情讓他現在想起來都想吐,厚玉該不會用處女皮子在做什麼降頭之類的東西吧。

    可是厚玉有什麼必要在他走之後就大張旗鼓的,不對,而且如果要說邪術,恐怕王都裡多了去了,只不過厚玉會恰巧被自己知道。

    那該如何是好,事態又陷入僵局。

    阮晚還是說出了自己不確定的想法:“每六天一個,還有兩天,想辦法,找出兇手挑選女人的規律,我就不信,這麼多處女他是隨便抓的。”若是邪術,對生辰八字什麼的必定有要求。

    韓灼點點頭:“這事情不難,但阿晚,你以前是刑部侍郎,管這事情無可厚非,可現在..”一聲阿晚叫得特別順口。

    阮晚輕鬆笑笑,示意錦衣衛推自己走:“那我就是幫助錦衣衛統領查案的熱心市民咯。”

    正午吃飯時,韓灼說厚玉留下了不少囑咐,說是讓阮晚吃的補點,別傷了神。

    又說他沒端補品什麼的來是怕阮晚多心不肯要,希望阮晚不要生氣。

    這方面阮晚一向心眼大,糖衣炮彈,糖衣脫下來,炮彈打回去就是了,雖然說無功不受祿,但是人家都送到面前了肯定是要的。

    午飯有肉有菜,還燉了碗不知名的補湯,韓灼被案子累贅得需要補充體力,不存在什麼沒食慾,兩個人狼吞虎嚥的。

    阮晚不樂意喝補湯,韓灼問了句:“你不喝給我,我頭髮都白了,看把你給慣的,當這裏是玉磯觀?不願意吃就餓死你。”虎著臉嚇唬阮晚。

    兩人在這方面簡直是志同道合,吃東西沒個吃相,要不是阮晚現在腿動不了,估計就翹到凳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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