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局
“大將軍王,臣這不是幫著您呢麼,明知自己會身陷險境,還是替您闖了那龍潭虎穴,大將軍王雖然莽撞,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想一步登天,臣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臣對你一片真心,明鑑吶明鑑~”
莽撞?他莽撞?!軒蒼骨拳頭捏得咔吧咔吧想,這小子辦事不利還挺會找說辭!現下倒成了他的不是,還恨鐵不成鋼!他何時需要這個小子教育。
海棠夫人按了按臉上的面紗,一雙丹鳳眼定格在阮晚身上:“大將軍王,侍郎大人年紀尚淺,資歷不足,這般以您馬首是瞻實屬難得,不必再責備他了。”
呵,這娘們意思就是在說自己只會盲從,沒有能力,這是變著法勸軒蒼骨踢自己出局啊。
“臣不是說了,能力不足尚可加勉,家師以前便告訴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臣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況且又海棠夫人這樣年紀不淺,資歷又足的好榜樣,臣以後定不負大將軍王期望。”
故意提起家師,是阮晚無奈之舉,他確實不想整天打著公子無觴的名號橫行,但是他今天,就是看不慣這個老孃們。
海棠夫人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知道阮晚巧舌如簧,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聽出自己的意思,年紀不淺?資歷又足?這一言嘲諷了他,也順道著在告訴軒蒼骨,阮晚比他好控制,阮晚雖然沒有能力但能培養,自己有了能力,卻不知忠不忠心。
軒蒼骨也陷入沉思,確實,阮晚那一句家師,讓本來想好好治他的軒蒼骨迅速冷靜。
公子無觴是什麼人物,他需要這個有公子無觴名號的人,至於他的能力,軒蒼骨蜻蜓點水似得看了阮晚一眼。
他不信這個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麼有用。
但,這個人絕不簡單。
嘴皮子上佔不到他半分便宜,連帶著自己找不到任何動他的理由,剛剛說他不懂分寸,其實這個人極為會把握分寸,並且還會在最危險的那條底線上興風作浪。
這人能為自己所用自然是好,若不能...
軒蒼骨富有殺意的眼神沒有看阮晚,而是盯著桌面。
後患無窮!
阮晚見沒人說話,扇扇子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大將軍王的茶真是好啊,不知道能不能賞臣些回去天天嘗著也能時時刻刻感受大將軍王對臣的期望。”
秉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優良傳統,阮晚在這麼緊張的氣氛下想到的還是能順點什麼東西走。
軒蒼骨有點想掀桌子。
抱著一大盒茶餅,阮晚爽的一批,這茶葉拿當鋪去賣了也是一比銀子,多好,不枉他今天費這麼多口舌。
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過來:“侍郎大人,我家夫人有請。”
阮晚把臉從高聳的盒子後面伸出來:“你家夫人請我去幹啥。”
小廝低垂著頭:“奴才不知。”
夫人?看來就是那個毀容老女人了。
阮晚跟著小廝走過去。
海棠夫人還是如剛剛那般華貴,坐在石桌邊,細賞四周的海棠花。
阮晚把盒子放在桌上:“海棠夫人有何貴幹。”
這女人私底下把自己拉到這個角落落裡,想幹什麼,想著他扔茶杯時就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老女人,也是,簡單的老女人怎麼可能讓軒蒼骨重視。
海棠夫人隔著面紗輕蔑地笑了笑:“阮晚,你的膽子可比你的命大多了。”
阮晚皺眉,這女人想說什麼。
海棠夫人折下一朵鮮紅的海棠花:“欺君之罪,阮晚,這罪,夠你死幾回。”
這個女人知道他的身份!阮晚重新審視這個女人,他到底是誰。
現下能肯定的就一條,這個女人想殺了自己,但又不會借朝廷或者軒蒼骨的手,雖然阮晚是阮家人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公子無觴是絕不可能說出他說是阮家人的事情,厚玉也只是隱晦暗示。
如今這海棠夫人都這樣說了,看來阮家是知道自己還活著了。
他活著,阮家便是欺瞞公子無觴,欺瞞皇帝了。
可她,為什麼不戳穿自己的身份呢,事到如今,不管這個女人為什麼不害死自己,阮晚現在,想殺了她!
“我不急,我的身份夫人心裏頭明鏡兒似得,我要是死了,夫人也不好過。”
他在賭,詐這個女人會不會說出點什麼,詐這個女人在忌憚什麼。
海棠夫人重新看向阮晚:“果然,不一樣了,有膽識了,今天,我同你來賭一局。”這個從前看見自己只敢跪著瑟瑟發抖的人,不一樣了。
女人的戰爭是最可怕,沒有硝煙,卻欲置對方於死地。
阮晚一撩後襬坐在石凳上:“好啊,本官求之不得,能跟美人這般親近,是好事。”
海棠夫人沒理會他的話,從廣袖裏摸出兩片金葉子。
“阮晚,這兩片金葉子,一片生,一片死,我們就賭你這條命如何?”
阮晚盯著那金燦燦的葉片,不得不說他第一反應是這玩意該很值錢吧,第二反應纔是,他不得不賭。
他的生死現在確實在海棠夫人手裏,只是海棠夫人明明恨死了他,何必多此一舉呢?自己無法討價還價,無法開口問如果自己贏了會怎樣。
贏就是生,輸就是死。
兩片金葉子,一模一樣,連脈絡就是一般,兩個死字,都扣在桌面上,等待挑選。
阮晚撐著下巴,手指在兩片葉子上來回戳,神情悠閒。
“海棠夫人,欺君可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罪。”
猶如驚雷,炸得那猙獰滿是傷疤的臉難以控制地扭曲。
阮晚猜對了,海棠夫人是阮家的人,阮晚想了很久,久到海棠夫人摸出金葉子,他纔想明白。
為什麼海棠夫人不會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他在怕,在忌憚,他擔心把阮晚是阮家人的事情說出來會牽連到什麼。
說公子無觴,恐怕這樣的貨色八輩子都不可能跟公子無觴有交集,也不可能因為阮晚就能搖動公子無觴或者厚玉的地位。
那麼,他還能牽扯到誰呢?唯有阮家,這個視他為恥辱的家族。
看來海棠夫人在阮家的地位非同小可,應該與阮家當算得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只是阮家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他還擔心阮家個屁啊。
但海棠夫人絕不僅僅只是爲了阮家,如果只是爲了阮家,他大可以用阮晚的身份去威脅他替阮家辦事。
阮家人都以為自己死在樹林裡被野狼吃了,公子無觴當初收他為徒也並沒有宣稱他是阮家公子。這是公子無觴為他鋪好的一條退路,沒有對外挑明他的身份,而是讓他有了地位能與之抗衡時,再被人發現身份。
阮晚只是還在不解兩件事,一件,為什麼海棠夫人會知道他的身份,另一件,海棠夫人在阮家地位不低,為什麼他這個身體在阮家這麼多年,不殺了他。
現下的局勢,逆轉了,阮晚站在上風,金葉子還未選,便已是勝局。
阮晚邪裡邪氣地扯了扯嘴角:“海棠夫人,臣只夠死一次,不過臣的家人,會把剩下的次數,好好替個乾淨。”
掐住了海棠夫人的七寸,阮晚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