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可以
第七十六章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阮晚一下子像是要從原地彈起來一樣,下意識搜尋四周有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梨曲憂心忡忡:“阿晚,怎麼了阿晚。”怎麼突然這麼着急,無觴聖人來了又如何,那不是阿晚的師父嗎。
完了完了完了,公子無觴要是來了就表示他知道這件事了,蘇希你個沒用的廢物,阮晚狠狠腹誹,連個老瞎子都攔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勉強牽出一個似哭非哭的笑容:“沒事啊娘,師父來了我..我高興。”快高興死了,看他這快樂的表情。
梨曲不解,摸了摸阮晚的臉,又將他的手握住:“阿晚不怕,娘在呢。”
說的是挺感動的,要換了別人阮晚肯定一句你在有屁用甩過去了,現在還只能苦哈哈地點點頭,好的,不怕不怕。
厚玉咂了一口茶,笑意溫柔:“晚兒也忒不懂事了,今日阮家主可是邀了咱們師徒三人一同前往,怎的你倒讓師父自己後來了。”
哈哈哈?厚玉這是裝作不知道自己昨天就來這裏了?這小美人兒心腸挺黑啊,這是想看他血濺當場嗎?
公子無觴從阮晚過來的地方慢慢踱步而出,身邊是蘇希彎腰扶著他,身後是八個玉磯山裏的觀侍。
阮晚從未見過公子無觴這個排場,一頭白髮攏了些由銀冠束起,白色的道袍繡著不知名的符文,外袍牽四條破片繡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拖地,身後的觀侍一臉肅穆,雙手托起地上的破片等公子無觴進入庭內才放下。
這不是,祭服嗎,這是應該是公子無觴最隆重的禮服了,他一步一步由蘇希扶著來,四片寬大的破片拖在地上,隨著他的走動與地面摩擦發出聲響。
阮晚突然覺得風波亭庭變小了,不管多大的地方都裝不下眼前這個人,氣氛都變得神聖莊嚴起來。
猶如九霄仙人憐憫人間,一塵不染地步入凡塵。
這位仙人掩住雙目,清冷如凜冬風雪,開口時,阮晚以為他能說出點什麼有價值的話,結果第一句就是:“記得給晚兒做道茄子,他喜歡。”
阮晚差點滑到在地上,啥子?做道茄子?你的腦回路不在這個頻道嗎,還好老妖精的眼睛是捂住的,要是給他看見自己穿了一身裙子,媽啊....
阮符月領著阮家的眾人,阮晚帶著梨曲,一眾人彎腰行禮:“見過無觴聖人。”
阮晚一向敷衍,說完之後抬起頭就發現,厚玉居然沒有動?
臥槽,這人精每次不都是第一個到位的嗎,居然幹出這種落人口舌的事情,太不謹慎了吧。
誰知道厚玉直接繞著位置走到外面,面對公子無觴跪下:“厚玉見過聖人。”跪下後深深地俯身磕頭。
這會兒別說阮晚了,連江海棠這種路人甲都是懵的。
公子無觴沒有表態,厚玉卻轉過頭對著阮晚說:“晚兒,師父將登聖壇開座,過來行禮。”
阮晚走下臺,神色複雜地走向公子無觴,後者揚揚下巴,示意厚玉起來退下,厚玉照做了,可公子無觴還是站在原處,是等著阮晚行禮了。
跪一下也不會死,就算他現在是自己物件,畢竟人家混的比自己好。
理了下衣裙,阮晚跪在地上:“阮晚見過聖人。”這一拜準備磕下頭去。
額頭一涼,是公子無觴的手掌,操?
老妖精的彎下腰,手心剛好托住他要磕下的額頭。
“留著。”
留著?阮晚懵,留著幹什麼?
阮符月很是懂時候的出來緩和場面了:“聖人快快請坐,阮某記錯了時辰還以為聖人是明日開座,昨日留了大人過夜,也不知有沒有耽擱。”
阮符月沒有記錯時間,他若開座厚玉和阮晚必須在場,今日邀了玉磯山的三人就是爲了讓公子無觴和厚玉顧忌阮晚錯過開座的時間,讓阮晚爲了梨曲和公子無觴激出矛盾。
可既然公子無觴已經穿著祭服來了,那麼就表示一定是他把時間改了,可之前明明已經將時辰昭告天下,看來公子無觴改時間改得倉促。
如果現在再留他們任何一個人,恐怕他就要被天下人戳斷脊樑骨了。
阮符月閉上眼忍耐了片刻,終究又是敗了一成;他走下自己的位置,跟蘇希一起把公子無觴扶去自己的位置。
阮晚在蘇希扶著公子無觴上來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蘇希滿臉冤枉地聳肩指指公子無觴。
爺,聖人疼你那是你,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蘇希用口型對著阮晚憤憤不平。
廢物。阮晚蠕動嘴唇,做了個口型。
蘇希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枉,昨天聖人知道阮晚不在府裡又揹着他偷偷溜出去之後,那氣氛差點沒把他凍死,臉色難看得蘇希都想求饒了。
這下好了,他裏外不是人了。
公子無觴來的目的就是要帶走阮晚,至於厚玉,至始至終公子無觴都沒給他什麼態度,倒是頻頻問及梨曲的事情。
大多跟嘮家常似的,阮晚心裏給公子無觴燒了無數根香了,還是自己老婆好啊,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可是話題都拉到什麼時候接梨曲走了,梨曲卻站起身:“謝聖人美意,小兒承蒙聖人錯愛,民婦習慣舊處了,不願再奔波,民婦房中還有事,先告退了。”
梨曲走得不明不白,阮晚滿臉懵逼,什麼?
習慣?梨曲這骨頭是多賤,待在那個鬼地方還習慣了?
江海棠滿臉得意之色,梨曲本就不可能離開阮家,不管阮晚怎麼蹦躂,都是跳樑小醜罷了。
既然梨曲走了,公子無觴一向是個目的明確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梨曲前腳剛走,後腳就要阮晚扶自己離開。
蘇希作為阮晚忠誠的狗奴才,連忙狗腿的把扶公子無觴這個業務讓給他了,並露出一個你不用太感激我的表情。
阮晚咧嘴笑得特別僵硬,扶住公子無觴的時候就知道這老妖精心情肯定不太好...不敢多說話也不敢貧嘴了,委屈巴巴跟小媳婦似的扶住人往外面走。
後面的觀侍基本都是見識過阮晚的囂張氣焰的,如今看見阮晚被自家主人收拾那一個二個都是笑容滿面心裏高興就差擺兩桌酒了。
阮晚不敢說話,公子無觴停下來,他就鬆開扶著的手,摳著手指頭小聲嘟囔:“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跟著走上來的蘇希聽見阮晚這甜膩矯情的聲音打了個寒顫,得虧厚玉還在後面謝謝阮符月的招待沒跟上來呢,要是聽見這個豈不是直接吐了?
阮晚屁股一下鑽心的疼,嘶,老妖精掐他屁股?
公子無觴冷冷嗤了一聲:“每次都瞞著我,每次都要我給你收拾殘局。”收拾殘局事小,瞞著他就讓公子無觴很不滿意了。
本來這次的事情不用改開座的時間,可公子無觴就是故意要做出一副他有很大犧牲的樣子,如果不這樣,這小沒良心的指定還有下次。
阮晚囧了,確實,每次他都覺得天衣無縫可以瞞住公子無觴,結果..每次都要公子無觴來救他,阮晚突然覺得自己矯情得一批了。
拽著公子無觴的衣袖,甩來甩去:“親親孃子~你最甜了,除了你還有誰保護人家嘛,怎麼辦嘛~”故意把聲音拉長了七八個調子,委屈得不行。
公子無觴被那親親孃子喊得沒了脾氣,又是冷哼一聲,這回倒多了傲嬌的味道:“難怪蘇希說你是沒良心的,這倒是不差。”
什麼,蘇二狗敢說他壞話?阮晚眯著眼睛看蘇希,後者乾巴巴地嘿嘿嘿兩下尋思怎麼跟自家爺解釋。
阮晚又一癟嘴,摸著公子無觴祭服上的流蘇玩:“小娘子,他說我沒良心。”
蘇希無語,爺你還真是,闖禍闖得比誰都多,告狀告的比誰都快。
公子無觴彈彈阮晚的額頭,這小狸貓要是早這麼乖,哪會不疼他,幽詭地聲音刺得蘇希發冷:“這狗奴才更沒良心,讓主子受險還敢推脫責任,回去扒了他的皮。”
明知公子無觴開玩笑,蘇希還是捏了把汗,聖人,你哄那沒良心的畜生不要緊,拿咱們這種命賤的開玩笑就不對了啊。
阮晚點頭如搗蒜:“就是就是嘛,人家特別委屈的啦。”故意把聲音捏得嬌嗲,就是要噁心死蘇希。
後者作出一副要吐的表情,一臉生無可戀似的。
觀侍們在玉磯山的時候就習慣了小道長跟聖人的沒大沒小,只不過現在在外頭,聖人對小道長似乎不一樣了些。
聖人的抉擇他們不敢置喙,只是小道長喊親親孃子的時候,八個人七個差點閃了腿。
他們不日就要回山,小道長這惹麻煩的功夫,若是聖人不在,嘶..他們該不會要幫小道長收屍了吧。
他們用複雜的眼神看阮晚,後者一點都沒察覺到,只顧著和蘇希貧嘴。
阮晚嘆口氣:“你們說,我娘為什麼不走。”這個問題困擾他半天了,梨曲在這裏受多少委屈了,還不肯走,梨曲對阮家是有多深的情懷
。阮晚怕是心裏怕,反正韓灼在這裏,膽子也大了:“走,進去看看。”
韓灼陰陽怪氣地對阮晚說:“你倒是膽子大,反正死的不是你是吧。”
阮晚啊哈一聲揚了揚下巴:“哪有的事兒,你要是死了我能爬出去嗎,我就算爬出去也是死好嗎。”上面還有個皇帝在睡覺,他們在下面玩得這麼刺激。
不,下面那個人應該沒什麼傷害性,不然皇帝能把他關在自己床下?
密道走到盡頭,是一扇天然石門,門口燈盞上還有照明用的夜明珠。
阮晚把著韓灼肩頭,伸長了脖子往門上的鐵欄往裏看。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阮晚固執地要貼上去往裏面看。
突然湊上來一張臉,和他面對面,近乎是要貼到他臉上,阮晚想尖叫,韓灼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因為鬆了一條胳膊,阮晚也就這樣滑到地上,韓灼順著蹲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阮晚胸口劇烈起伏,憋住尖叫點點頭。
韓灼鬆開手,門上的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像是一個鈴鐺,懸在門鎖釦上,放開後鈴鐺還搖擺著撞了幾下門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韓灼搖搖頭,不知道如何解開這個鎖。
阮晚驚魂未定,剛剛那個人的臉讓他現在都處於懵逼狀態。
後知後覺看見韓灼在研究鈴鐺:“你在開鎖?”
韓灼點點頭,這個東西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阮晚示意韓灼抱起自己,捏著那顆半個拳頭大的鈴鐺,裡面還有顆小小的餌舌,阮晚小聲道:“把這個東西掏出來。”
鈴鐺被細鏈子牽著,另一頭連結的是一個圓形的鎖孔,除了這個鈴鐺,唯一是圓形的就是鈴鐺裡面的餌舌了。
韓灼搖搖頭:“就算能開,沒了餌舌會被發現的。”
阮晚小聲罵了句慫包,自己又用手又用嘴把餌舌弄出來,小指甲殼大小,阮晚捏了捏,塞進鎖孔裡。
門能開啟韓灼不算太意外,但是讓他心煩的是這個餌舌一旦進鎖孔便不能出來,屆時皇上若察覺了,定然放不過他們。
阮晚心眼大,只想著先把門開啟。
不止血腥氣,還有腐臭混合屎尿的臭氣,遍地汙穢,依稀有許多皺巴巴縮成一堆的皮子。
屋內無一陳設,只有牆角里縮了個渾身赤裸的人。
說來奇怪,這地方蛆蟲遍佈,汙穢橫流,偏偏那個人,肌膚雪白盈盈如絕美瓷器,披散頭髮盡最大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
阮晚眼睛尖,看見地上的皮子:“這應該就是..”
“回去再說。”
還沒說完,韓灼打斷他,抱著他飛速轉身帶上了門,全程緊閉著嘴離開了密道。
阮晚說了一半,但兩個人心裏都清楚,這應該就是王都少女剝皮案裡那些少女不知所蹤的皮。
在密道口,韓灼沒有馬上上去,而是側耳聽了一會兒,皇帝的呼吸均勻仍在沉睡。
韓灼近乎是用上了自己畢生最快最小心的動作,騰身上去了,小心從皇帝身邊跨過去。
阮晚緊張得全程捂住口鼻憋住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