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的好友阿豪
除了阿豪的父母之外,他家還有兩人,這兩人給我的感覺怪怪的。就拿穿著來說吧,現在已經是五月的天氣了,可他們還穿著一件老舊的黃夾克,下身更是套著密不透風的皮靴、皮褲,頭髮又油又長,就算穿得很乾淨,也會顯得邋遢,渾身上下還透著股子臭氣,不是汗臭味,而是冰涼的那種死臭味,阿豪的父母也不在意,和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聽阿豪的父母介紹,這兩人是他們的遠房親戚,因為要辦點事,所以就暫時住在他們家裏,年長一點的他們叫他四哥,稍微年輕一點的他們叫他八弟。
聽說我姓林,又是來自安徽,就非常的感興趣,問我父親是誰。我和他們說我家裏人不讓我在外面亂提家人,只說我家是做生意的,就把他們給搪塞了過去,他們就沒再追問。那個八弟說看我普普通通的,應該不是那個林家,也許只是巧合而已。我一時好奇,就問他們,安徽的林家到底是哪個林家。
阿豪的父母和那兩個客人對視了一眼,停頓了能有幾秒鐘,最後還是那個四哥說的話:“這位小兄弟,你真的很想知道關於安徽林家的故事?”
我跟他點點頭說:“是的,四叔,如果您能告訴我,那就最好了,我非常喜歡聽故事。”
四哥輕“嗯”了一聲說:“那個林家很神秘,我知道的不多,很多都是聽別人說的,姑且也就當個故事聽吧。”
下面就是“四哥”告訴我們的故事,比起三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他說得這個故事就顯得驚心動魄,兇險異常。
那一年我十七歲,是個剛出茅廬的大小夥,家裏窮,下面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不得已就一個人出來討生活。一個人在路上摘野果、吃草根樹皮,困了就在大樹下面睡一覺,醒了再繼續走,斷斷續續走了幾十公里的路,腳上的鞋子都被磨穿了,纔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在那裏找了個勉強能吃飽的活。
那個鎮子叫定遠,據說還是三國時魯肅的故鄉,戚繼光小時候也曾在那裏生活過,鎮民們好客熱情,我當時到定遠的時候,實在是沒力氣了,就昏倒在路中央,以為自己要死了,卻被一個算命的“瞎子”給救了。
瞎子姓陳,並不是真瞎,上歲數之後眼神兒不行了,看東西看不清楚,經常鬧出笑話,老街舊鄰們根據這個特點,稱他為“陳瞎子。他平時很少說話,只說和我有緣便救了我,他現在孤家寡人也沒個親人,讓我以後跟他學手藝。我當時沒別的想法,只要能夠活下來,做什麼都行。
不過我也在想,在這樣一個所有人都吃不飽的時代,誰還會算命呢,我實在是想不通,但想不通也沒辦法,跟著陳瞎子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目前肯收留我的,也就陳瞎子這一個了。
陳瞎子的家位於定遠南門一個名叫槓房巷子的位置,當年在南門外住了很多擡槓為生的窮漢子,不是指說話擡槓,以前死了人裝進棺材出殯,要用槓子把棺材抬到墳地下葬,這是給死人擡槓子,給活人擡槓是指抬轎子,民間叫順了口,管槓夫們住的地方叫槓房巷子,地名沿用至今,陳瞎子家就住在槓房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