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冬

    “砰！”

    子彈衝破積雪，在冰涼的機器上擦出陣陣火花。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握著手槍，站在雪地上，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恐懼，他沒有一刻不在顫抖。

    雪花將這裏的一切都染成白色，附近村子的人們還沒有入睡，有星星點點的光芒照進來，使得那最頂上的牌子格外醒目。

    鬆譚工廠

    “砰！”

    又是一槍，在那牌子上穿出個小洞。

    “姓李的，人各有命！你不要總是纏著我不放！”

    中年男子張牙舞爪的動作和他的穿著實在不相符，如果在城市裏絕對會遭到所有人的白眼。

    “嗒嗒嗒~”

    除了中年男子之外，工廠裡本應空無一人，但現在卻突然響起了詭異的腳步聲，而且規律及其混亂，有時候聽著是一個人，有時候像是一群人。

    “你·······你不能這麼做！”

    中年男子簡直要瘋掉了，他驚恐萬分的嚎叫起來，在黑夜裏顯得那麼無助。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整個工廠重歸平靜，嚎叫聲消失了，腳步聲也沒有了。

    只是·······紅色的鮮血，浸染了白色的土地。

    風和日麗的午後，奧菲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立刻充滿整個房間，黑暗被一掃而光。

    “早上好，三川。”

    這是他的口頭禪，不論什麼時候起床，都要向眼前這個城市問聲好。

    “咚咚咚！”

    短暫的美好被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奧菲皺起眉頭，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能不分時間趕來的只有一個人。

    “都中午了，才起床嘛？”蔣志一臉笑意的走進來，不過他的面容看起來不是特別好，頂著兩個厚厚的黑眼圈。

    “中午的陽光遠比早晨令人愉悅。”

    “行了，不跟你在這閒嘮叨了。”蔣志走到奧菲的書桌前，隨意看著上面的文稿，“這次又是什麼案子，大作家？準備好讓我瞻仰了嗎？”

    奧菲卻答非所問：“出版商說我寫的那玩意兒有些偏離實際，其他的還好。”

    蔣志哈哈大笑，說道：“那是因為他沒得過精神病。”

    接著，他突然臉色凝重的問道：“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魂嗎？”

    奧菲搖搖頭，“暫時不相信。”

    “好吧！當我沒說。”蔣志繼續低下頭閱讀桌上的書稿。

    “你有心事。”奧菲一字一頓的說。

    蔣志則是沉默不語，彷彿沒聽到一樣。

    “你在戰場上目睹過子彈和大炮的威力，體驗憑藉真實實力幹掉敵人的過程，既然你現在問我為什麼有鬼魂，那一定遇到了麻煩事，說出來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敢保證等會電視節目一定會播。”

    聽到這話，蔣志軟綿綿的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

    “知道雷音華嗎？”

    “你是說那個律師？”

    “昨天晚上，他被殺了。”

    “然後呢？”

    “他死的地方很特殊，鬆譚工廠。”

    “上世紀的軍工廠，不過幾年前那地方就倒閉了吧。”

    “所以說這個案子很難辦，首先是雷音華被害的地方為什麼是個廢棄已久的破工廠，還有，他的死相很難看，全身有將近40處刀傷。”

    奧菲翹起二郎腿，說：“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和鬼魂扯上關係。”

    蔣志苦笑了一聲，說：“恐怖的地方就在這裏，案子發生的時候有警員在附近巡邏，他們目睹了兇手的模樣。”

    “那他們應該被解僱了，居然和兇手相遇的情況下讓對方溜之大吉。”奧菲補充道：“還有，鬼魂呢？”

    “其實在案發前幾周的時候，有人反映過廢棄工廠裡徘徊著一個鬼魂，據說是自殺的工廠前老闆，另外，巡警目擊到的那個兇手頭部裹著黑色的紗布，身高足足有兩米，奔跑速度飛快，和村民反映的鬼魂模樣別無二致，由於昨晚天氣糟糕，再加上謠言導致的恐懼，於是就·······”

    “一個披著鬼魂外衣的殺手就這樣逃掉了？而且把你們個個都嚇破了膽？”奧菲笑著說。

    蔣志不服氣，反駁道：“你是沒看到屍體的樣子，真不知道有多大的仇恨，要不是口袋裏的名片我還真不知道是個律師，再說了，那工廠就一個出入口，兇手不借助任何工具直接翻過兩米半高的牆，這都是警員親眼看到的。”

    “多說無益，帶我去案發現場吧。”奧菲邊說邊穿上大衣。

    蔣志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知道我們有規定。”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奧菲拿起桌子上的鑰匙，走到門口，“當年抓住殺害我父母兇手的是12歲的我，可不是那些條條框框的規定。”

    蔣志則是給了他一掌，笑著說：“當作家真是可惜了你了。”

    又是三川市的一個普通夜晚，兩團黑影鬼鬼祟祟的解開大門，悄悄地溜進鬆譚工廠，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早在雷音華被害之前，這裏就無人問津了。

    “我說。”奧菲抱怨道：“我們又不是做賊，非得這樣進來嗎？”

    蔣志笑眯眯的說：“我這不是害怕出什麼意外嘛·······”

    說著，他朝不遠處揚了揚下巴，“諾，雷律師的屍體就在那棟廠房裡被發現的。”

    然而奧菲卻嚴肅著臉，好像沒聽到似的，雙目警惕的看著前方。

    “嘿，老弟。”蔣志戳了他一下，“你又在發什麼呆呢？”

    奧菲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們離開的時候應該把門都關上了吧。”

    “那不是廢話嗎？萬一有人闖·······”

    蔣志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也看到了，那棟原本大門緊鎖的廠房，此刻卻是敞開著的，好像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奧菲蹲在地上，然後開啟了手電筒，隨即眉頭緊皺的說：“早上踩在這裏的腳印應該都被大雪給覆蓋了，這串腳印明顯是不久前踩上去的。”

    蔣志跟著低下頭，差點發出一聲驚呼，他不自覺的摸向腰間，卻空空如也。

    MD！今晚只是來看看，壓根沒帶槍。

    奧菲關掉手電筒，繼續說：“只有去的腳印，沒有回來的腳印，那就說明他還在這裏！”

    兩個人躡手躡腳的走近廠房，說是小心行事，可蔣志卻覺得氣氛著實詭異，明明自己捉兇手的，但現在倒像是個小偷。

    廠房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奧菲再次掏出手電筒，蔣志則是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會發什麼誰也不知道。

    “嗚~”

    就在光亮開啟的那一瞬間，奧菲只覺得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接著便是天旋地轉，他掙扎著站起來，卻發現後面的蔣志也倒在了地上。

    “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