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你走吧。別傻了。”我不想讓春妮陪我冒險，只要她願意，我想她是可以從這裏走脫的。

    可是春妮搖了搖頭，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咬了咬牙，將腳一跺，我就看見她化作了一道血紅的影子，從我肩頭的傷口鑽了進去。

    發瘋的村民們很快趕了過來，將我捆了個嚴嚴實實，帶頭的就是張屠夫。他是專業殺豬的，捆人也跟捆豬一樣，將我四肢綁死，穿在一根竹竿上就抬了回去。

    被村民們擡回村裏，我被丟進了一隻籠子。

    我見過，這是張屠夫買賣豬仔時候用的籠子。籠子裡充滿了汙穢之物，又低矮極了，我差點就吐了出來。

    不過我不會在他們面前吐的。這是我最後的尊嚴。

    “哼，明早拿秦峰給河神填命！”張屠夫淬了一口唾沫，看上去如同要殺年豬一般的興奮。

    是啊，我這會對他們來說可能就跟年豬沒有什麼區別。

    “填命！填命！”村民們跟著喊叫了起來，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就像是被人下了統一的命令一般。

    我在臭氣熏天的豬籠裡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肩上的傷痕竟然慢慢消失了。但是春妮的氣息也隨之消失了。

    村民們像是一夜沒睡，興奮地抬起我就往河岸邊跑。顛的我在籠子裡差點昏死過去。

    到了河邊，他們很快就商議好怎麼將我扔進河裏了。

    按張屠夫說的，籠子他不要了，就讓我跟著籠子沉到河底，才能更好地給河神老爺填命。

    其他人自是贊成，說著就要抬籠子將我推進水裏。

    爺爺，老爹，是秦峰不孝。惹了這麼一個麻煩，今天看來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春妮，感謝你對我的付出。這下，我可以去冥界真的陪你了。

    我不想死，可是怎麼看，我今天都要將命交給這雙水河裏的東西了。

    七月的雙水河，本應該是戲水乘涼的好地方。

    可是現在，河心裏旋起一個接一個的浪頭，我跟著豬籠一起在村民的肩上上下顛簸著。在死亡面前，籠子硌的疼痛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村裏的大傢伙這會看著我就如同過年宰年豬一般的興奮，他們手舞足蹈，又唱又跳的。我聽的最清楚的一句是：秦家填命！河神老爺保佑！

    呵，枉我秦峰從小這麼好的水性，今天居然要淹死在這雙水河裏了。

    隨著村民將我往河心翻滾，水面也越來越高，我緊緊地扒住籠子頂端，儘量多呼吸兩口空氣。

    可是每一口都摻雜著雙水河渾濁濁的河水，浪頭一個接一個地將我向水裏裹去。

    “都給老子停下！”在一群狂歡的村民裡，有一個聽上去如同猛虎怒吼般的聲音遠遠傳來。

    被河水拍的一沉一浮的我只能聽見模模糊糊的幾個字，只覺得那聲音好像十分熟悉。

    勉強在籠子裡轉過身去，這次我不僅聽清楚了那人的聲音，還看清楚了那人的身形。

    是我爹啊！

    老爹手拿斧子，身後跟著一位盤著道髻，穿著道袍，拿著拂塵的人，氣勢洶洶地朝著河岸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