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話 日子
但沒人知道,微笑是一種武器,一種打通彼此內心隔閡的武器。兩個不認識的人慢慢相熟,通常都是從一個微笑開始的。
沒有人會拒絕別人的微笑——只要這種微笑是善意的。所以,微笑成爲了人與人之間最常用的一個表情,但是,並非每一種微笑都能給人帶來溫暖。
到了晚上。
姚慧玲現在就面對著一個微笑,她站在夜色與月光共同籠罩的大操場上,瞪大了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情景——一隻老鼠,咧開嘴,正對著她微笑。這當然不是常常能夠看到的情景,張端華的心裏除了些許的好奇,剩下的滿滿都是恐懼。
她快步離開那隻蹲在街角垃圾桶旁邊的老鼠,踏著月光,轉過街角,向學校後面的小河走去。
她冷靜下來,一定是幻覺,這種骯髒的老鼠會笑,天下這麼會有這樣的大事,莫非小老鼠成精了。
小河旁邊曾經有一個垂釣場,現在,它已經不見了,只在河邊留下了三兩座垂釣屋。
姚慧玲的男性朋友朱靜波就在其中一間垂釣屋裏等著她,如果不是鄭小華打電話把她叫到這裏,姚慧玲說什麼也不會在這樣的夜裏獨自一人走出校園。
朱靜波是張端華的初中同學,後來同時在這學校,分班的。
朱靜波本想離開學校,姚慧玲勸他不要信微笑日這種迷信東西,他選擇留下來了。
夜冷且靜,垂釣屋在望,姚慧玲停下腳步,看到其中一個垂釣屋裏有人正向她招手,便慌忙跑了過去。果然,那是焦急等待著的朱靜波。
“小朱,你不知道,我剛纔看到一隻老鼠……”姚慧玲一來到朱靜波的面前,就後怕地敘述起自己的遭遇。可是,突然,她停了下來,吃驚地看著朱靜波。
眼前的朱靜波,正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條白布把他的右腿緊緊綁在了椅子腿上,不過,朱靜波的臉上,卻僵硬地展現著一個微笑。
看到姚慧玲臉上驚懼的表情,朱靜波的眼睛裏掠過一絲恐懼,可是,他還在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小姚!你為什麼不微笑?”
“微笑?”姚慧玲吃驚地問,“我為什麼要微笑,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別問!先微笑,我會告訴你原因!聽話,快微笑啊!”
朱靜波的話讓姚慧玲實在摸不著頭腦,不過,她還是聽了姚慧玲的話,勉強在臉上擠出了微笑:“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姚慧玲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們是新來的同學,來在這不久,聽學長說兩年前他經歷過,跟我說了,不知道我們學校的傳統,我也忘記告訴你了。今天,是我們學校的‘微笑日’。”
姚慧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所學校還有這樣一個節日,於是,她靜靜聽著朱靜波的解釋。
“千萬不要認為這是一個美好的節日。它源自於發生在我們學校的一個恐怖事件——幾年前,有一個叫任傑的學長,見到他的人都很驚訝,因為幾乎每時每刻,他的臉上都保持著微笑,看到他這個表情的人,通常也會回以微笑。但是,後來,同學們才發現,任傑的微笑並非是故意露出來的,其實,他微笑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嘴唇是畸形的。”
“畸形?”努力保持著微笑的姚慧玲打了個冷戰。
“對。一旦他停止微笑,嘴唇就會耷拉下來,就像是一條死魚的嘴唇,看起來非常可怕。對於一個一直微笑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微笑下面的真實表情是什麼,漸漸地,吝嗇微笑的同學們,就不再回以微笑了,有的人,更是回以白眼。再也得不到別人微笑的任傑,慢慢變得自閉,變得絕望,終於,有一天,他自殺了。”
“這和微笑日有什麼關係?對了,這可是迷信,別鬧了。”姚慧玲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還有,你為什麼把自己的腿綁在椅子上?”
朱靜波嘴唇顫抖了一下:“我怕自己會忍不住站起來,我一站起來,就可能保持不住微笑了,一旦我保持不住微笑,任傑的鬼魂就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