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一整天后，我終於舒舒服服地躺在徐來為我準備的上客的貴賓房中。回想起他的話，我其實心生不安。按照他們所說，已經很久沒見過柳老本人了，也不知他的住所有麼有發生改變？還有就是柳葉老人隱居這麼久，願不願意見我還是個問題。徐青當初求了他三天三夜，他纔好指點一二，我麻煩他算一個這麼複雜的卦象，又容易反噬，真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啊。

    一想到這，我的睡意就全然沒有了。起來點了支菸，靠著陽臺欄杆。夜晚的南山甚是寂靜，偶爾傳出些動物的悉悉索索聲。我的房間周圍沒有什麼遮蔽物，風吹得著實涼爽。

    “嗯？那是什麼？”我將煙迅速掐滅，翻出屋子，超剛剛瞧見的可疑黑影追去。不過，只是一瞬間，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回到他剛纔藏匿的地方，撿起了一個不屬於這個環境的物品：“是柳葉？”這是巧合嗎？

    徐來在我隔壁，聽到聲響後，也跑了出來。見我一身睡衣呆在外面，十分疑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噢，哈哈，你們這南山夜裏實在涼爽，我出來抽了支菸。”我拍了拍他肩膀，轉身揮了揮手：“好了，回去睡了啊。”

    無視徐來的滿臉質疑，我翻進房間將陽臺門關了起來，希望他沒有發現我藏在衣袖裏的那片柳葉。我撥開一點陽臺門簾，徐來也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間。唉，對不住了，兄弟，我只是不想你們牽扯進這麻煩事來。

    第二日，天還沒亮透，我就輕衣便，躡手躡腳出了門。山中清早的空氣很是新鮮，已經有弟子起來去道場訓練了。我偷偷摸摸順著後山的小泥路向下狂奔而去，昨天夜裏的柳葉上有著懂法之人能夠看到的地址。看來這柳葉老人早已算出我來到南山，並且要找他尋因問果之事。

    至於為什麼不捎上徐來徐青，我看著眼前逐漸迷失的道路，心中感嘆，如果可以選擇不來，我還真不想來。早知道找這柳葉老人幫忙，就不是個省心的事兒，還給我夜送地址，想也沒安啥好心。我慢慢地運功強化除了眼睛之外的四感。

    “這怕是在試探我吧。”我喃喃道。俗話都說眼見為實，但在懂法的人心中，一切的謎障都來源於你所見到的。所以此時，眼睛的感覺是最不真實的。

    前面的林木越發地濃密，我撥開擋在眼前的樹枝，霧不知何時也大了起來，耳邊清晰地是我踩在樹葉上發出的“沙沙”聲。我屏息凝神。

    “夏洛！”突然傳來的徐來的聲音將我嚇一跳，我剛要條件反射地轉頭，猛然清醒。這條路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路，所以，徐來怎麼會在這？該死，這裏全是假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陷入其中。

    前面的霧漸漸散去，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姿，我的眼睛忍不住直了起來，看背影是徐青？她隻身著一件白絲襯衫，身段若隱若現，轉頭過來時，一笑百媚生。我只覺得呼吸急促，腦子頓時混亂了起來。就在我的手快要觸碰到她的身體時，腦中突然閃過徐來的兇狠面容，瞬間將我的被誘之心拉回原位。再一瞧眼前，哪有徐青，只有一顆巨大的柳樹，和一位遺世獨立的年邁老人。

    老人微笑著轉過頭，摩挲著他那長到脖頸的白鬍子：“很好，年輕人，你已經成功經過考驗了。”

    我瞪大雙眼，一臉蒙：“考驗？”

    “是啊。”他走了幾步，坐回了柳樹下的棋桌旁，手揮了揮，將我招了過去，讓我也在棋桌旁落座，“第一考，霧遮雙眼，從容不迫，冷靜力；第二考，真真假假，明辨是非，反應力；最後，色即是空，耐得住此字，也就過了定力的考驗。”

    我心想，要不是徐來那張臉嚇到我了，我還真就將手伸過去了：“想必您就是柳葉老人，他老人家了吧。”這話怎麼說起來這麼拗口。

    他大笑了兩聲，回道：“稱呼只是稱呼，沒必要這般嚴謹。”

    話是這麼個道理，但直呼其名我還是辦不到，想了想，我如實說了我的目的：“柳老，其實……”

    “年輕人啊，萬物存在必有其之理，萬事發展講究順其自然，若真是要破了規矩，尋根問底，恐遭反噬啊。”

    柳老依舊那麼高深莫測，我品著他的話，聽著也是個理：“但若是一個人連自己的源頭都搞不清楚，那不是活的都不自在了嗎？人活著，自在開心最重要。”我只會說說大白話，比起他的文鄒鄒，倒顯得很是粗鄙。

    他倒也沒有露出鄙夷的神情，只是笑著沉默了片刻，將我手拉了過去：“現在的年輕人，活出了另外的道理，老夫也不會阻攔。其實答案早就出現，只不過老夫想親耳聽聽你的選擇。”

    果然，這老頭精得很，哪會沒有任何準備就將我引來：“柳老的推算是？”

    “咳咳，”他咳了兩聲，我明顯感受到了他為我算這一卦，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心生抱歉。他像是讀懂了我的心思，開口說道：“年輕人，這也是我的命，所以你不用感到歉疚。”頓了頓，他報出了一個地名：“西南方，苗疆之地。”

    “您是說，我生於苗疆之地？”我一臉不可置信，苗疆之地，盛行巫蠱之術，我不禁想起了先前我們遇到的那批人，看來都是有聯繫的。柳老不再言語，想來是耗費太多，探尋到了此處，再深入已經不再他的領域之內。我也不好再添麻煩，自己因為天生道體，受上天眷顧，因果推算太難，不過也好歹算是有個盼頭了。

    天已經大亮，柳老盤腿而坐，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也就默默鞠了一躬，反身離開。

    回去以後，發現徐來徐青都在找我。見我一身泥濘，心中也明白幾分。徐青並無過多言語，直截了當地問道：“有眉目了？”

    我點了點頭：“接下來，我可能會出一趟遠門。”見我沒有說明，他們也就不多問，只道了聲保重，便幫我收拾收拾，送我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