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克雅帝國的傳說(下)
根據法老預測的天機,塵封的血脈,會在特定的時候甦醒,並像正常的人類一樣,守護著古老的克雅廢墟,直到他最終老去,也和法老一樣,化作風中的塵埃……
如果以上的敘說屬實的話,那這個自稱是克雅帝國的老頭,就是法老塵封的,克雅人的第六代血脈,也是最後的一代血脈。
法老在施放詛咒的時候曾經預言:“帝國的輝煌,已是灰中的餘燼,在一千三百二十三年之後,落日的餘暉,必將照臨埃菲爾的極地荒漠,神聖的血脈,將在絕望中綻放出最美的花朵,克雅人的榮光,就將會再次降臨……”
克雅王──也就是那猥瑣的老頭,口中喃喃地吟唱著傳誦了千年的古老預言,臉上的神情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雷洛似乎也被老頭的莊嚴寶相給震住了,坐著,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年輕人,你看到了這些玩意兒嗎?”老頭指著周圍殘破的自動機器人,苦笑道:“你猜猜,為什麼我會這麼熱衷於製作一些這樣的東西?”
“因為……導致克雅人整體滅絕的,就是它們!”雷洛長嘆道。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老頭驚訝地問。
“很簡單,宇宙的戰國時代,就是自動機器人,第一次運用到人類戰爭的開始!能夠徹底摧毀一個星球的,除了它們,還會有什麼呢?”雷洛想起了儲能器中,有關的歷史記載。
“可是,一千多年過去了,耗費了六代克雅血脈的全部心智,我做出來的機器人,卻還是無法和你的一隻寵獸相比……克雅人的榮光又到底在哪兒呢?”老頭長嘆道。
現在,已是預言的最後一年了,也是預言中的克雅榮光,重新降臨的時候!
可是身為最後一代克雅王,猥瑣老頭不止一次地,在絕望中清楚地感覺到了,預言中的榮光,一定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因為他早已經感覺到了死神的腳步,正在一天天地向他靠近。
“年輕人,我們開始工作吧!”老頭扶著工作臺,努力站起來,爬到臺子上,揮舞著靈巧的手指,用心地重新組裝大嘴。
可是,他的組裝方法漏洞百出,根本無法將凌亂的部件重新組裝起來。
雷洛抿著嘴,苦笑一聲,手指上下翻飛著,幾乎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個完好無損的大嘴,立刻就出現在工作臺上。
“您好,主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大嘴活蹦亂跳地說。
“滾吧!”雷洛佯裝發怒,嗔道。
大嘴立刻做了一個鬼臉,蹦到了雷洛的肩膀上,蜻蜓點水地一跳,撲到了艾瑞的懷中,用長長的鼻子,親匿地摩娑著艾瑞的臉蛋。
老頭心如死灰,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心裏比誰都要清楚,六代克雅血脈,一千多年的刻苦努力,他們忍受了千年的寂寞,卻仍然被時代遠遠地拋棄在了背後。
他們集體的努力,甚至還抵不上別人的一個玩具……
老頭掙扎著站起來,昂首挺胸地望著雷洛,戛然道:“年輕人,再陪我好好玩兒玩吧,也許我……我不會再和你客氣了!”
雷洛拍了拍艾瑞的肩膀,讓她和大嘴退到了一邊。
老頭雙手環抱著,腳步連綿不斷地畫起了一個接一個的圓,整個人像是在剎那之間,化作了一股清風,滾向雷洛。
可是,讓老頭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是,雷洛竟然也和他一樣,雙手環抱著,行雲流水般地動了起來。
這就是兩位同門的師兄弟,在較量武藝。
不過,雷洛的動作似乎比老頭更精準,更流暢,在一些關鍵的動作上,雷洛還做了細微的修改,不經意間彌補了老頭原來的破綻。
原來,就在雷洛上一次和老頭交手的過程中,雷洛就已經將老頭的動作,透過視覺轉化系統,全部轉化成爲了電子資料,儲存到了儲能器中。
老頭的動作越來越快,可是他的招式剛一啟動,雷洛就往往後發先至,將他的動作硬生生地扼殺在了“搖籃”裡,根本無法使出來。
老頭長嘆一聲,忽然停手,背轉身去,一言不發地走進了宮殿後麵。
雷洛啞然失笑地望著老頭的背影。
背影中的孤獨與絕望,像一顆呼嘯而來的子彈,擊中了雷洛的心臟,雷洛突然拉住艾瑞的手,大踏步往老頭消失的方向追去……
宮殿的後面,是一個圓穹窿狀的大廳。
大廳裡光線暗淡,橘黃色的天光從高高的窗戶透射進來,照在冰冷的牆壁上,形成一個個斑駁的影子,讓人不禁心生恍惚。
大廳的前頭,是一個古老的祭壇。
在祭壇的兩邊,各有一排詭異的雕塑,張牙舞爪地望著進入大廳中的每一個人,好像隨時都會發出憤怒的咆哮似的。
斑駁的影子裡面,六口碧玉翡翠棺材以祭壇為中心,排成一個巨大的橢圓。
雷洛站在門口,看著身材矮小的克雅王,努力地掙扎著,爬上了祭壇然後在祭壇的中央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死神已經張開他的翅膀,降臨到了克雅王的頭上。
預言中,克雅人的榮光就像這落日的餘暉,冷冷地籠罩在克雅王的心頭,無邊的黑暗,很快就會將他完全淹沒。
一束略帶溫暖的餘光,從高高的窗戶透射進來,照在大廳前頭的祭壇上,然後被反射到最近的一尊雕塑的額頭上,接著被再次反射出去。
光束在幽暗的大廳裡,交錯著不斷反射,最終聚焦在了雷洛的身上。
雷洛昂首挺胸,矗立在大廳的入口處,臉上的表情沉著冷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冷漠,嶽峙淵渟一般,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
克雅王的眼睛亮了,枯樹皮一樣的臉,在瞬間如鮮花般綻開了。
“帝國的輝煌,已是灰中的餘燼,在一千三百二十三年之後,落日的餘暉,必將照臨埃菲爾的極地荒漠,神聖的血脈,將在絕望中綻放出最美的花朵,克雅人的榮光,就將會再次降臨……”
克雅王望著光束中的雷洛,在瞬間明白了預言所指。
“雷洛閣下,請你過來一下,好嗎?”老頭輕言細語地說,好像生怕驚醒了別人沉睡中的好夢一樣。
雷洛放開了艾瑞的手,穿過翡翠棺材,來到了祭壇邊。
祭壇也是由碧玉翡翠雕琢成的,上面佈滿了各種各樣詭異的花紋,讓每一個試圖靠近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老頭枯瘦的手指,以一種奇異的節奏,在祭壇的花紋上輪番敲打著。
突然,隨著一陣細碎的喀嚓聲響起,祭壇的邊緣忽然急速旋轉起來,中央卻開始不斷上升,很快就變成了一根碩大而高的石柱。
老頭端坐在石柱的頂端,一道五彩斑斕的光束,從石柱中央射出來,託著一枚同樣五彩斑斕的扳指,神奇地懸浮在老頭的雙眉之間。
扳指像是用某種神奇的金屬打製而成的,上面盤根錯節的圖案,彼此交錯,形成一段古老而神秘的銘文。
這種古老的,帶有濃烈象形意味的文字,在這個時代裡,能夠辨認的人,即使是在整個宇宙之中,恐怕也不會超過三個。
這三個人中,至少有兩個是在帕拉斯學院的元老院中……
“請伸出你左手的大拇指!”
在老頭凜然不可違的聲音中,雷洛乖乖地舉起左手,稍微有些茫然地盯著老頭的眼睛,伸出了左手的大拇指。
老頭出手如電,抓住了空中的扳指,用力擲向雷洛。
扳指破空,毫釐不爽地套在了雷洛的大拇指上,好像是原本就長在上面的一樣,嚴絲合縫地,一點都不顯得累贅。
老頭的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喜悅,艱難地從石柱頂端爬下來,撲倒在地上。
老頭五體投地,將整個人都貼在了大廳的地板上,振聲高呼道:“偉大而神聖的克雅王啊,祈求您勇敢地承擔起,克雅血脈的傳承,升座!”
雷洛一臉茫然地望著地上的老頭,對於眼前的陣勢根本反應不過來。
老頭看上去顯得越來越虛弱了,似乎隨時都會崩潰一般,可他卻仍然掙扎著站起來,強行托住雷洛的身體,將雷洛頂到了石柱頂端。
雷洛本能地攀住了石柱,爬了上去。
“帝國的輝煌,必將在灰燼中重生,落日的餘暉,必將照臨埃菲爾的極地荒漠,神聖的血脈,也必將在絕望中綻放出最美的花朵,克雅人的榮光,也必將會再次降臨……”
老頭軟綿綿地委頓在地上,在綿遠悠長的吟唱聲中,不可思議地漸漸淡去,真的如同神話傳說中的那樣,化作了看不見的灰燼,恍恍惚惚地消失在光影明暗的微風中。
雷洛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忽然從石柱上縱身躍下。
老頭卻是化作了灰燼,神話傳說中的一切,也並非盡是虛妄的無稽之談,至少從艾瑞驚恐的眼神中,雷洛可以斷定,剛纔的一切,並不是自己眼花產生的幻覺。
雷洛輕輕地攬住了艾瑞。
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應該讓他的女人感覺恐懼,強大的力量透過雷洛的掌心,點點滴滴地傳遞到艾瑞身上。
“你……就是克雅王?”艾瑞勉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