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大門終於開啟了，主治醫生疲憊的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我們四個慌忙站起身來圍攏了過去。

    “大夫，老人怎麼樣？”，我們幾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主治醫生面色凝重的嘆了口氣，這個狀態一出，我的心都隨之咯噔了一下，老爺子那麼大的年紀了，之前在荒郊的廢棄倉庫本就消耗過度，這一個月來勉強算是將養過來，確切的說都不能算是痊癒，不想在這原本就五勞七傷的情況下又捱了這麼重一掌，看來不妙啊！

    “病人的臟器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大出血，我們奮力搶救了一宿纔算勉強止住。”

    李然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緊張的問道：“什麼臟器？”

    主治醫生皺眉道：“全身臟器，十有七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中肝、肺、脾、胃這四處受到的傷害最大，我想問一句，老爺子是怎麼搞成這樣的？”

    “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我們是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後還是牛哥胡亂編了個瞎話，“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躺在家門口的馬路上，應該是被肇事車輛撞到的，具體情況我們還不知道。”

    我們看著牛哥為難的表情，不免心疼，他也實在是盡力了，不想醫生搖了搖頭篤定的說：“應該不是車撞的！”

    他的判斷令我們一驚，難不成師叔被魔魂打了還能讓他這個大夫判斷出來麼？

    在我們驚訝的注視下，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老爺子從心口到腹部顯現出了一個大手印，誰的手能這麼大啊？”

    好嘛！原來如此，我說大夫怎麼如此篤定的認為不是車撞的呢。

    不論如何，受傷原因也不是他主要的關注點和業務範圍，他要離開時凝重的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以老爺子這麼大的年齡，傷情又如此嚴重，這兩天很有可能就要過不去了。

    希望我們作為家屬做好後世準備。

    李然聽罷是勃然大怒，一把拽住了醫生的衣領子，大吼起來。

    “你個沒能耐的玩意兒，我師叔怎麼可能救不過來呢？一定是你們手術不當的原因！”

    這大驢臉的力氣有多大啊，加之醫生又在手術檯前忙了一晚上，這麼一下子差點兒沒把人家弄背過氣去，因為此刻那醫生幾乎如同一個小孩子被提了起來。

    牛哥見事不妙，趕忙上去阻攔，我也慌忙上去撕扯，好賴這才把二人分開，而此刻的大夫由於被拽住衣領子雙腳離地，臉色通紅，大口喘著粗氣。

    若不是我和牛哥動手及時的話，院方恐怕馬上都得給他安排急救手術了。

    牛哥一邊罵著李然，一邊控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作為大哥，他需要擔當的東西太多了，即便是面對主治醫生口頭上明確的病危通知，哪怕是再心如刀絞，此刻他也只能強壓悲痛，控制李然這頭失智的大活驢。

    院方的工作人員以及保安都紛紛趕來，此刻我也沒有時間難過，硬著頭皮平息事態。人家醫生可是張院長特地安排給師叔做手術的，於情於理李然的這個衝動表現也是太讓人難堪了。

    我如同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賠不是，這纔沒引起後續不必要的麻煩。

    說到這裏有人可能問了，牛哥不是也捱了三掌麼，怎麼沒事呢？

    這得從兩方面說，其一牛哥搏鬥的物件是魔魂附體的李然，而師叔被打的時候是魔魂，所以不用控制人體的邪祟其力道最大的大，也愈加集中。

    其二牛哥年輕力壯，師叔上了年紀了，況且師叔挨這一掌的時候可是沒有絲毫的防備，屬於結結實實的捱了這麼一下，所以纔會有這樣的結果。

    醫院的病房內，師叔早已被推了出來，躺在病榻上。

    老爺子戴著氧氣罩，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簡直是氣若游絲，若不是檢測心率的機器顯示心臟跳動，從外表看來，老爺子簡直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

    而李然躲在走廊的一角，蹲在地上是泣不成聲，相信此刻最難過的真的是他，畢竟師叔的死是因為救他才導致的，如果換作我是當事人的話，也一定會被這種愧疚感磨折得痛苦難耐。

    上午，肖守仁父女帶著花籃前來探望，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二愣子和李曉晨竟然也帶著水果一同前來，他的轉變倒是讓人吃驚不小，也許是老巫師叔即將飄散的靈魂照亮了他未泯的良知，希望這次短暫的接觸能讓他棄惡揚善，走上正路。

    下午，院方正式的病危通知書下來了，這一幕我實在是看不了，於是強忍著眼淚轉身走出了病房，走廊轉角處的旮旯，李然仍舊蹲在那裏啜泣不止。

    爲了避免抱頭痛哭的局面發生，我是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向走廊的遠處跑去。

    也許步子邁得越大，悲傷便能甩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