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說對了，就是他！”

    我用手指著王計麪包房的門口，眾人扭頭看去，那個用耳背和打岔兩項專業技能間接助攻取了老王性命的大爺正在往外搬東西，麪包不論能不能吃的他都往外搬，累的是汗流浹背。

    見到這一幕李然驚歎道：“他居然連三輪車都騎來了？”

    他沒說我們還沒注意，可不！他成件成件的正在裝車，老王這不是結業大酬賓，這是死後大贈送啊！

    這裏出事後的食物有的已經不安全了，還能給他孫子吃麼？

    老頭爲了貪便宜是什麼都不顧了，一下子我想起了他在電梯口與我們分別時說的那句“我問一句失禮的話啊，一會兒我再去取兩趟麪包，合適麼？”

    我心生佩服，這老小子還真是言而有信。

    只見他又返回店內，不多時，他連他力所能及的小號廚具都搬了出來。老爺子本就歲數大，看著他那蹣跚的步伐，我動了“惻隱之心”，開啟了車門……

    “做什麼去啊！”，牛哥阻攔。

    “罵他！要是他耳背聽不見我買個喇叭也要罵他，這麼大歲數了，他這什麼行為啊！簡直是強盜，死人財都敢發，還有沒有天理了。”，我氣得幾乎失態。

    “由他去吧，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顧好小花就是了，除此之外我們也管不過來，你說呢？”，牛哥中肯的勸道，他看著激動的我，也有些動容。

    此刻小花驚訝的看著我，可能在她的內心深處我之前仍舊是個打她朋友的大壞蛋，但是我剛纔的咆哮令這個孩子彷彿對我產生了改觀，她抿著小嘴，直直的看著我，靦腆內向的她沒有說話，但我能感受到這份來自孩子心靈深處的認同有多可貴。我想我以後可能也不大能離開她了，她雖然十分瘦小，不似同齡孩子一般健健康康，可是那份童真的美好是如此的令人陶醉。

    我暗暗發誓，一定要給她最好的生活，不讓她覺得自己缺少父母的愛護，就是咬碎了牙也都給這小姑娘補齊嘍！

    遠處，那個不知廉恥的大爺仍舊在裝車，當然，說是裝車不如說是在盜竊！此刻他的臉上寫著愜意，甚至是眉飛色舞，我氣得坐回了副駕駛，牛哥說的倒是句句在理，也對，世上不平之事成千上萬，又豈是我一個小小的麪館老闆能管得過來的？

    還有要是我真的過去和他吵架，據理力爭，他倒是無話可說，但他若真耍起混，躺在地上碰瓷，我還真是沒轍。

    我坐在麪包車上的副駕駛垂著頭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李然安慰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新接觸的這個滿是靈異和魍魎怪物的世界固然危機重重，令人恐懼，可即便是這樣，我青銅八卦鏡中的邪祟魘魅娘也是由於肖守仁的始亂終棄才落得這個下場。

    雖然它之後濫殺無辜，可想來終究有些原因；至於我身後車上牛哥懷抱著的通靈小花，她是犯下了大逆不道的殺父之罪，可要不是後媽，哥哥以及那個奇葩父親虐待她，她會被逼如此麼？

    新世界裏的魍魎雖然危險，可怕，但終歸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還有些人味兒，可是這堂堂的大活人，怎麼就這麼利慾薰心，恬不知恥，枉披人皮？

    這個世界還有好嗎？這是上次我在大街上從壞蛋“一餅”手裏救出那個遭到騷擾的姑娘時發出的疑問，現在接二連三我目睹的醜陋人性彷彿愈加確認了我的答案，只不過事情見多了，我看待問題的維度彷彿又高了一些。

    如果現在讓我再來回答說這個問題，我可能會說，這世界本來也沒好過，不過萬幸的是，可能也不會再差勁了，人性原本就如此，有的人因為境遇也好，良心廉價也罷，會從好人變成壞人；而有的壞人則可能因為周遭的觸動或自身的反思令其棄惡從善，變成了一個好人。

    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則愈多的是灰色，同時有好有壞，所以人性中善惡的總量自始至終就是平衡的，正如上學時物理中所學的那個什麼能量守恆定律。

    我關上了車門，掏出了手機，撥打了110，牛哥坐在我的身後，看清了一切，忙問，“你這是？”

    “你教導我的啊！雖然這世道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不平的事，但要做好本分!比如我是一個公民，公民有公民應盡的義務。”

    牛哥看著我笑了笑，不再阻攔，電話接通，我清楚的說：“您好，我發現了一個人正在盜竊，位置在阿闍鎮平安大街的王計麪包房，作案的是一個老人，騎著三輪車，正在往外搬運。”

    “老人，還盜竊，那他有什麼特徵麼？”

    “男性，特徵麼？嗯……耳背愛打岔，算嗎？”

    “這可能不算……”

    “你們抓緊出警吧，如果到這裏找不到人沒關係，他家我也知道，就住可馨小區十六號樓一單元的十一樓，夠詳細了吧？你們到哪裏準保人贓並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