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王聽到大爺那番“推心置腹”的勸告後徹底頹廢了，他雙手猛拍打著自己的禿瓢，不知道是不是讓大爺說動了心，真以為是禿子總會發光呢。

    此刻那把懸浮於他腰眼的刀愈加用力的向前戳動了一下，我看向小花，果然是她在客廳裡發功。

    老王轉過身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看著惡煞一般的女兒大聲的喊：“好吧！命該如此，小花啊……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說到這裏大老王圓睜二目，下足了決心，糟了！他到底是放棄了，隨著牛哥大喊一聲“不要……”，老王是猛地向前一越……

    樓下一聲悶響，我聽得清晰異常，都結束了，老王死了……

    可能我也命不久遠了，呵呵！還想著什麼要去尋找六味奇材來醫治自己，現在都省心了，我都不如自己買一瓶安眠藥或者臥室燒炭自我了結了，省得遭罪，這下可好，死法是刀從嘴巴穿透，到了幽冥地府我可怎麼跟閻王爺解釋，餓死鬼，大吃貨，連水果刀都吃？

    樓下想必是小區圍觀的人群，他們驚叫著，害怕著，大聲吵嚷著，120醫護車的聲音也響起來了，可伴隨著這120的笛音，十一樓大爺那熟悉又氣人的聲音又傳遞出來：“剛纔他那兩句話我沒聽好，現在告訴你們……他說他命不好，他還說他死後你們別忘了給他上一束花，也算是對得起他了，他要找牛頭馬面去了……”

    先不論他傳話傳的對不對，一個大活人都跳下去死了，屍體這時候八成都已經拉進車裏去了，您老還有沒有必要傳，我氣得攥起拳頭，要不是自己身處險境，我一定不會顧及什麼尊老愛幼。

    想來怪不得老王和他同住一棟樓也沒說給他順路帶麪包，而是要他自己去買，還真是有原因的。

    隨著老王墜樓，情況似有轉機，小花彷彿卸下了壓力，頹坐在地，傻了一般不吭聲，而兩趟眼淚不住的流淌，隨著她不再用意念發功，那把刀也沒了力量，落在我的口中，我膽怯的緩緩抬起手，然後快速一把將水果刀抽了出來。

    手中緊握著刀，汗水一下便沁透全身，命大，命大！

    牛哥見我排除了威脅，一步上前緊緊的將小花抱在懷中，此刻這個孩子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裏，那張營養匱乏的小黃臉死死貼在他的肩頭，失聲痛哭。

    牛哥拍打著小花的後背，然後又輕輕的拍著她的腦袋，安撫著她，雖然她剛剛對我起了殺心，可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身世，知道了她在這個重組的所謂的新家庭裡幾乎度日如年，我還是怨恨不起她來。

    孩子會這樣，一點兒不怪她，都怨這些自私殘暴的大人，她的後媽和乾哥還好說，最應該受到懲戒的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自己的孩子不好好保護，不是打就是辱罵，他還算是個什麼男人？

    他現在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

    李然醒了過來，緩慢的站起身，捂著腦袋，看著小花問：“剛纔是你打的我？”

    牛哥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會兒刑警來了不許瞎說，聽見了麼？”

    李然咧著嘴，“真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能耐。”

    牛哥又瞪了他一眼，李然向來是對牛哥言聽計從，所以吐了下舌頭不再說話了。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牛哥的意思，是啊，這麼小的年紀夥同邪祟怪物殺死自己的後媽，哥哥和親生父親，怎麼跟刑警說啊！

    一是沒人相信，二一個是大人既然都已經去世，可孩子才這麼小，她今後還有自己的人生需要過，不能讓外人知道她這通靈的身份，否則一定會受到周圍人的白眼和排斥。

    謊言當然不好，可是如果謊言能夠挽救一個原本不易的孩子未來的人生，那麼不妨撒謊。

    由於大門不再受小花意念所控，刑警一擁而入，我們跟警方做了解釋，都是一條街上做生意的，知道他家出事了，所以來探望，不想老王想不開要自殺，我們阻攔不成，還被他打傷了。

    最後他以跳樓相要挾，我們只好報警，也不敢輕易讓刑警們貿然進來，因為老王說了，只要刑警進來，他馬上就跳。接連經歷事業和家庭的雙重打擊，他情緒崩潰，還好我們把孩子救了下來，否則很有可能他會抱著孩子一起墜樓。

    我和牛哥一唱一和，算是把謊言圓了下來，李然聽罷苦笑著，沒有說話。我環顧四周，方纔驚心動魄的一幕就如同電影一般，小花現在抱著牛哥的脖子不肯撒手，彷彿找到了生命的支點。

    想想之前她死了的狠心後媽孫靜，被酸奶糊死的蠻橫無禮的哥哥，現在平日裏對小花拳打腳踢的老王也“墜樓自殺”了，不由得讓我想起TVB港劇中常說的一句話：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