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九靈的瀟灑不在意是司空寒求之不得的，徹底放下了過往纔有接納別人的餘地，至於那親弟弟，保留至高無上的地位，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母妃死前最後的心願便是讓自己的小兒子喜樂無憂，司空寒給他創造了條件。作為朝中身份最高的王爺，已經是貴無可貴了。

    至於現在面對的一切，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都是司空宸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司空寒的日常已經變成了：吃飯睡覺上朝批奏摺，然後去看美人。

    後宮的人入不了他的眼，唯有鳳陽閣中對他百般嫌棄的公主最合心意。

    時間一天天過去，被夾在中間的向陽活的越來越滋潤，音九靈的身子大好，只是有些虛弱，剩下與常人無異，這是意外之喜啊！

    作為幫音九靈調養身子的琰琰，無語望天，幽幽道，“凡人啊，總是愚昧無知的。”

    每當這個時候音九靈都會笑著打趣，“知道你不是凡人，你最厲害行了吧？”

    而這些放在司空寒的眼裏，就是自己心愛的姑娘身子大好，心情也愉悅了起來，時不時的輕笑，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連帶著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基於錯誤的認識，他也開始高興，只可惜這只是一場空歡喜而已。

    臘月二十一，年關前最後的清淨，天空格外湛藍，黃道吉日，宜嫁娶。

    在這一天，滿心抱怨的商玉嫻披著嫁衣邁入了王府，拜天拜地拜父母，和司空宸結髮為夫妻。

    表面上看起來是賓主盡歡，其實開心不開心，只有自己知道。

    就好像商玉嫻氣得牙癢癢，也得配合着被送入洞房，又比如葉萱萱手心都掐破了，依舊帶著笑臉招待賓客，然後把醉酒的丈夫送進別人的屋子。

    司空宸無疑是得意的，畢竟商玉嫻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很好，除了真正瞭解她的人，都會被她的表象欺騙，認為這是個才華橫溢溫柔善良的大小姐。

    尚書大人喜悅中帶著不可忽視的憂慮，他最清楚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這份憂慮在看到結伴的皇上和公主之後，消失殆盡了。

    看這位的表情就知道，以後出了什麼差錯，都夠皇帝在背後擔著呢，自己的女兒怎麼胡鬧都不會被責怪。

    自己的弟弟娶妻，司空寒這個兄長露面不足為奇，但是在王爺爛醉如泥之時，才帶著前王妃姍姍來遲，這裏麵的說道可大了！

    打著小算盤的官員們乖乖行禮，心裏千絲萬縷，面上始終笑嘻嘻。

    這種時刻音九靈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都不合適，索性面無表情跟在司空寒身邊。

    私下裏皇上早已化身痴漢，但是萬人面前，他始終保持著分寸，他和音九靈的關係看起來很親近，又能讓人察覺出明顯得疏離。

    這個時候前來自然是有打算的，音九靈落座之後，一言不發的喝起了悶酒，眉眼間帶上了明顯的愁緒，而司空寒笑容溫和，和臣子們說著各種瑣事，能看出他的欣喜。

    他們兩個的表現，讓大臣們不由得猜測起了瑞王府的八卦，音九靈自然而然的成了重點的關注物件。

    王爺的下堂妻被封了公主，看起來高貴，實際上尷尬，音九靈的表現恰恰說明了自己的不如意。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皇家的事情不能揣測，但是對於弱者，誰都會憐惜，更別說這位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和點點星子，當然是前者更吸引人，音九靈一個人就把王府所有的女人襯得黯淡無光，大家心裏多了對司空宸的笑話。

    有眼無珠，錯過了最好的姑娘，真是白瞎了眼前這麼好的佳人！

    這個時候，高興的高興，黯然的黯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皇帝和公主吸引，醉酒被送入洞房的司空宸，再也無人關注。

    沒有人知道，王府的新房已經關門落鎖，下人們也被早早的遣散了。

    而醉酒的司空宸已經被驚醒，此時此刻滿身的冷汗。

    新進門的王妃自己揭了蓋頭，笑容明媚，一點點向着自己的夫君靠近，輕啟紅唇，笑問，“王爺，妾身今兒打扮得如何？可合王爺心意？”

    妝容加服飾，讓原本天差地別的商玉嫻和葉珊珊有了七分相似，司空宸醉酒難免看不清，這一瞬間，他覺得時間好像倒流了一樣，這裏的場景，和他娶葉珊珊的那一天，一般無二……

    折磨一個人的第一步：心理暗示。

    在司空宸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直接把時間線拉回多年前，接下來就可以開始作妖了。

    知道音九靈計劃的時候，商玉嫻是表示懷疑的，直到今天看到自己的妝容，她覺得不靠譜也能順著音九靈的意思走一走。

    半醒狀態下的司空宸怒了，“你怎麼會在這兒，滾！”

    “王爺這話說的，好像是葉兒錯了一樣呢，”商玉嫻繼續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葉兒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在閻羅殿執著百年，終於換了再見面的機會，就想親口很你說幾句話。”

    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酒還沒醒，司空宸視線往下一移，發現眼前的人是飄著的，而且沒有影子！

    這是鬼怪的標準打扮，商玉嫻對他的反應表示很滿意，到現在為止，一切順利啊！

    “王爺，殺人償命的道理你應該懂，今天臣妾會帶你走的，不過在這之前，我有話要講呢。”

    說到這裏，商玉嫻眨眨眼，蹲了下來，注視著司空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皇兄不可能有孩子，你殺掉了未來的太子哦，親手葬送了九五至尊的寶座呢。”

    “真蠢，但凡你當初長點心，這萬里河山就是你的囊腫物了，可惜呀，真可惜呢。”

    一半真一半假，音九靈也是不久前才從司空寒嘴裏知道先帝的遺旨到底寫了些什麼，知道了原主被教導的理由。

    葉珊珊和商玉嫻都是天生的鳳凰命格，更有意思的是，先帝不知道從何處得知，這兩個女人誕下的孩兒會是奇才，是開創盛世名垂千古的明君。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葉珊珊和商玉嫻只能嫁給皇族，能嫁給皇帝最好，退一步說也必須是皇族的直系。

    商玉嫻沒有嫁人的意思，葉珊珊死掉的孩子，便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了。

    來日怎麼樣誰都不知道，反正到現在為止，只有那個孩子符合條件。

    “先帝留下的旨意，爲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孩子的生父必須為皇。”

    也就是說，如果葉珊珊真的生下了腹中的孩子，司空寒要直接讓位的。

    司空寒把這些告訴音九靈，是爲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也爲了排除自己身上的嫌疑。

    要是這件事情被別人挖出來了，司空寒就有故意殺害葉珊珊腹中子嗣的理由了啊！

    音九靈半信半疑，但是司空宸野心不小，用這一點來刺激他，最合適不過。

    有什麼比失去唾手可得的東西更讓人懊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