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柏靈和君邪的基地建得有模有樣的，這裏的人對基地的主人懷著感恩之心，彷彿別人就是救世主一樣。

    音九靈他們被直接送進了實驗室裏，人體實驗呀，這麼殘忍的嗎？

    這裏來來往往的研究員很多，對於活人居然熟視無睹，很顯然末日開始一個月，這些人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方式。

    這科學研究的人啊，永遠保持著絕對的理智，在他們的心裏，用少數人的生命來換末日的結束，這最划算不過了。

    他們不是商人，卻比商人更加會權衡利益，而且還打著鮮豔的旗幟：我們是爲了人類的未來。

    所以你們成為實驗品，也不要覺得不甘心，也許史書上會留下你們的名字，所有人都會記住你們的貢獻。

    只是這些有什麼用呢，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你都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們被關到了一起，卻不是和其他異能者或喪屍關在一起，而是一個獨立的房間，佔地面積很大，各種設施很全面。

    如果忽略掉這裏消毒水的味道，可以當成自己的事來做客的。

    只是有一點讓人心慌慌，他們並沒有在這裏見到北冥軒。

    明人不說暗話，音九靈抬頭看著角落裏的監控，笑道，“怎麼說大家都是熟人，不準備過來說幾句話嘛？”

    這裏的監控只有可能被兩個人看著，柏靈和君邪哪個人聽到了這句話，都會來見見又一次落入自己手裏的天地寵兒們吧。

    音九靈不覺得自己倒黴，可是連續兩個世界都被人綁架，這就不是運氣不好的問題了，更好像別人的針對她一樣。

    十五分鐘之後，君邪推門而入，面無表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有很久吧？”音九靈嗤笑一聲，“32天，之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

    君邪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嘴角上揚，“對於我來說是整整27年，當然可以說好久不見了。”

    嗯？在場之人臉色都變了，這小世界還沒有走到崩潰的邊緣，為什麼時間流速就不一樣了？

    “說起來我們認識也快兩萬年了，見過很多次，我現在都搞不懂你到底想什麼，”音九靈說，“你到底想要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超出所有人的修為？長生不老？這些東西你明明已經擁有了，還在爭什麼，在搶什麼？”

    北冥軒從來沒有真正掌控過什麼，他更像是吉祥物，不到他出手的時候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反而是君邪，他掌控著萬千小世界的動向，稍微動動手就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和未來，這麼龐大的權力還不夠嗎？

    “你知道的，神界很無聊，平靜沒有波瀾，就好像一潭死水。”

    音九靈也是神，瞭解那種空洞孤獨的感覺，但這不意味著她可以瞭解和贊同君邪的所作所為。

    “我看你是操縱別人人生太久了，自己都覺得無聊，像你這樣的人可悲又可笑，”鳳梓墨不是不分場合的嘲諷，他現在很冷靜，對於這個一手毀掉自己人生的人，他有很多的話想說。

    “你只是拉了柏靈一把，從此之後我和她的生活千變萬化，找不到未來的路在哪裏，你看著我們迷茫，看著惡魔相互傷害，心裏應該是開心的吧？”

    “但是很快你就發現，一切和你預料之中的完全不一樣，你想要一位孤獨的神，想和別人走和你一樣的路，最後卻發現這只是一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九九和你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終究不會殊途同歸。”

    別問鳳梓墨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年他突然丟下音九靈去了魔界，卻從來沒有放任她在自己的視線之外，可以說那些年裏音九靈身邊發生的大事兒小事兒他都知道。

    早在音九靈只是個普通仙的時候，君邪就偶遇過她很多回，字裏行間都是是試探。

    音九靈喜歡在北冥深海待著，那裏沒有陽光，沒有其他生物，只有屬於北冥軒和她的絕對安靜，從那個時候君邪就應該明白了，就是失去所有的溫暖，也不一定能學會從別人身上尋找歡樂。

    他享受超控別人人生的快感，而音九靈和北冥軒一樣，孤身一人的時候可以獨自抵抗孤獨。

    “你對自己看到的事情很不滿意，所以纔有了後來這種種，拼盡全力想要證明誰有人都和你一樣，這對你來說可能是一場遊戲，你想給自己製造一個同類，但是這對於我來說呢？”

    從察覺到自己喜歡，到最後犯下彌天大錯，再到那麼多小世界的追尋與救贖，一眨眼幾萬年的時間過去了，幸福來的太遲。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答案嗎？騙得了別人能否騙得了自己的心？

    人生乏味啊，凡人渴望長生不死，神明卻想要結束這樣漫長而無趣的生活，走過漫長的修煉歲月，發現一切和想象中的並不一樣，那些人還有後悔的機會，而先天的神明呢？他們連死亡的資格都沒有，法則創造了他們，他們負責維持世間的平衡，人類世界有“辭職”這一說，神明卻沒有反抗的機會。

    終生皆苦，萬事皆虛妄，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一點誰都沒辦法給他一個清楚的答案。

    其實原生的神明並不多，北冥軒和君邪是最特殊的那兩個。

    如果說針對音九靈是想要為自己創造一個同類，那麼北冥軒就是上天給予他的同類。

    他們有著同樣的經歷，一起從虛無中誕生，一起從小世界中汲取知識，別人像是設定好的程式的機器人，沒有自己的感情，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手頭的工作。他們兩個呢，因為和凡塵現在牽絆太多了，見過了生死離別，看到了別人的愛恨情仇，親情友情愛情，是愛是恨都不重要，感情本身就很美好，只是它註定不屬於神明。

    懂得了世間的感情，卻沒有辦法親自去經歷，因為感情會誘導人做出錯誤的選擇，神明擁有了這種東西呀，就會有失偏頗，他們是法則的化身啊，怎麼能不公平呢？

    “你們真的天真的以為是我再針對你們嗎？幼稚，可笑！”

    “這些都不重要，”鳳司琰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阿軒呢？”

    君邪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你們本來的結局會這樣的嗎？”

    “你們所看到的，也許和事實天差地別。”

    “我真的是你們的敵人嗎？也許我真的給你們的人生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很多年裏你們的坎坷都是因為我，可如果去掉的這些苦難，你知道你們本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輕飄飄的話好像有千斤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也許本來會有更差的結局呢，君邪看似無情，卻幫他們免去了所有的悲劇，有這種可能嗎？

    不得不說，還真的有，只是可信度不大而已，君邪看起來不像是聖母，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事情這傢伙應該做不出來。

    “少在這裏誘導人了！”白見容瞪著眼睛氣鼓鼓道，“也許沒有你他們會走的更不順利，但也許有更好的方式去避免呢？人在危險面前潛力無窮大，不要說所謂的為你好，不過是門子自己私慾的藉口而已。”

    這人世間哪有那麼多無謂的付出，失去了就要從別人身上取回來，這是永恆的真理。

    沒有什麼人會為你付出所有，這人世間哪有無私奉獻了，父母都要從子女身上索取，愛人之間相互給予，這纔是平衡。

    別說所謂的單相思，表面上看起來有人為你在付出，他一定是想要回報的，只不過是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所以顯得楚楚可憐。

    所有的付出都是爲了一定的目的，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達成了這個目的而已。

    而且那些單相思的人真的什麼都沒得到嗎？人家得到了你的愧疚和不安，得到了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不需要多說什麼，自然會有人站出來為他指責你。

    “隨便你怎麼說吧，是非對錯到時候自有分曉，你們有點煩，還是安分分的呆在這裏吧！千萬不要給我惹麻煩，那樣的後果，你們是不會想知道的。”

    “臥靠！我們是對手腦回路有實在太奇葩了吧？為什麼我跟不上他的思維呢？”

    面對抓狂的白見容，音九靈淡定了回了句，“正因為你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所以你現在還是個正常人。”

    如果你真的能夠理解他的思維方式，那問題可就大了呀！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我還是愉快的當個糊塗鬼吧！”

    整理清楚思緒等於自己是神經病，那還不如繼續糊里糊塗的呢！

    臨走之前君邪說了一句讓大家特別安心的話，“北冥軒不會有任何損傷。”

    見人家都這麼承諾了，姑且就相信他一次唄，反正君邪不是打自己臉的人。

    你可以說他狂妄，也可以說他心狠手辣，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先天神明有絕對的自尊和自傲，不會隨便開口做出無謂的承諾。

    “我似乎見過他，”凰北月神情恍惚，“我應該在哪裏見過他……”

    這輕聲的呢喃並沒有被任何人放在心上，“君邪這個人神出鬼沒的，無人知道他到底參與了多少個小世界的事情，也許你真的在哪裏見過他。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需要回想了，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