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打
陸三紅著眼,又低下了頭。
洛秋午好像寂寞久了,話不停,一直自顧自的說。
他也知道陸三好像不太愛說話,可能是自己的威壓太重,這徒兒有些難以放開。
可以理解,自己當初做徒兒的時候,也是見了師父就怕,一副生怕做出什麼錯事會討一頓打。
洛秋午心裏想著自己肯定不能像自己師父那樣,自己要平易近人,拿徒弟當朋友,當父子。
在這殘酷的修仙界,太多的爾虞我詐,爲了利益別說師徒,哪怕是父子反目都是尋常事,洛秋午不想自己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以真心換真心,自己死的時候,起碼也會有個人真心掛念,這就夠了。
洛秋午把煩瑣事交代完了,絞盡腦汁找話題,師徒之間沒話說,多尷尬。
在這求凰峰,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好不容易有個人和自己說說話,洛秋午感覺想把活了幾百年沒說的話,說個夠!
“你知道四聖嗎?”
突然想起兒時自己師父講那天下格局時,自己的心潮澎湃,不由朝陸三問了句,也沒想對方回答,就想接著說下去,剛開口,陸三出聲了。
“東聖‘秦帝’龍青陽、北聖‘妖君’狐無言、西聖‘魔尊’歐陽絕、南聖‘蠻王’單都。”
洛秋午眼神一亮,接著問道:“那你可知道蠻王和你一般無法修煉?”
陸三搖頭表示不知。
蠻王不能修煉?不能修煉又怎麼成就天下四聖之一的蠻王?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洛秋午怡然自得笑了笑,摩挲著胡茬,傲然道:“話說,四條大江將這天下偌大疆域分為四份,便是東南西北四域。據說這大江源頭直通仙界,而四江之水匯流四域的正中,化成一海,這海便喚作‘天劫海’。天劫海中有五個勢力,彼此相互扶持,被世人喚作‘五行宮’,這邊是五分天下的由來。”
洛秋午瞅了一眼陸三,見其頗為感興趣的望著自己,心中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油然而生。
“咱們楚國屬於靈域九國之一,也就是東聖所佔的東域,蠻王的蠻域與靈域相當,你便可想象蠻王的勢力。”清咳兩聲,洛秋午繼續說道:“蠻王屬於蠻族,五百年前,蠻族是不可修煉的一類人,那時的南域還不是蠻王稱雄,也不叫蠻域。
蠻王那時在當時的南域,想要學習修行之法,但畢竟經脈都不同,又怎能修成?世人皆瞧不起蠻族,視其為未開化之野蠻之人。蠻王頂著譏諷與奚落,忍辱學習,後回蠻人部落,終創出適合滿足修煉的功法。
僅僅百年,蠻王便集結族人點起征戰之火,終以燎原之勢,歷經四百年,終霸一域,稱蠻王,劃立蠻域!”
陸三是真沒聽過這種傳聞,聽洛秋午聲情並茂說著,只覺熱血沸騰!
“他可以,你照樣可以!”洛秋午突然起身,負手望著那崖下雲霧升騰,淡淡道:“有什麼需求儘管說,一日為師,我便待你如子,視如己出。”
陸三心中又是一顫。
“我給你的儲物袋中,最多的便是神行符,那玩意讓你可以在宗門與求凰峰來回跑。”洛秋午說著,轉身便往最大的那間屋舍走。“你隨便挑間屋子住進去就好,為師有點倦了,先去休息。”
陸三點了點頭。
進屋關門的洛秋午,摩挲著胡茬,嘴角翹起,自喃道:“我這師父表現的應該不錯,嗯,何止是不錯!”
“哈哈哈……”
洛秋午的屋中傳出豪邁笑聲,引得陸三詫異看去。
落蟬峰五陪峰之一,有一峰喚作“尋道峰”,乃是傳功長老閆峰所處之地。
“齊林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不懂就請教你少歡師兄。”
為新入弟子齊林的入門走了個過場,揮手讓齊林退下。
“少歡,那個陸三,你不能再碰。”閆峰似乎對誰都是那副乾巴巴的嚴肅表情。
齊少歡苦著臉道:“師父,若不除了他,弟子恐怕難有寸進。”
“那你也不能動手!”閆峰厲聲喝道,隨後語氣放緩,解釋道:“那個陸三被洛秋午收為親傳弟子,碰不得。”
“那個洛秋午到底什麼來歷,連師父您也要讓三分?”洛秋午試探問道。
閆峰沉默許久,嘆道:“當年我師伯也就是上一任掌門與洛秋午有恩,十年前太上長老駕鶴而去,此人來到落蟬宗,佔了座山。雖只是客座長老,但修為卻非我等可比,若無他,恐怕落蟬宗也要沒了。”
齊少歡沉默不語。
“洛秋午此人孤僻,大概是壽元將近無望再進一步,便有了收徒念頭。這陸三畢竟是他弟子,若你害了這人,我也保不住你!”閆峰慎重警告。
齊少歡心底暗恨,為何這陸三如此好命!
齊少歡畢竟是自己親傳,閆峰看他這幅模樣,心有不忍,道:“這陸三若是死於非命,或是與你無關的他人動手,自然和你沒幹系。”
齊少歡抬頭大喜。
第二日,陸三雙腿貼上神行符,來到外門找到了黃堅。
一是打聽雷鐸在哪,二是打聽落蟬宗附近哪兒有亂葬崗。
對於自己的修煉,陸三想了一夜,終於找到個好辦法。
方死之人可勾三魂七魄,活人可抽一魂,雖然有勾魂的能力,也不能到處殺人不是?
勾魂說白了就是斷人前程,就像齊林,此生再也無緣煉氣之境,這邊是魂魄殘缺所致。
平白無故對人下手,陸三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不過亂葬崗應該會有些孤魂野鬼,就是不知效果如何,陸三這纔想去看看,試試。
落蟬宗的後山是一處墓地,修行殘酷,宗門大比更是總有死傷,死去的弟子就被埋葬於此。
陸三給黃堅留下一枚靈石,雖被其百般推辭,還是被陸三強行留下。
御雷峰,掌劍長老姬瀚之處。
與求凰峰不同,這裏弟子眾多,完全不遜於落蟬宗宗殿的大門,樓閣屋舍十分精緻。
與之相比陸三覺得自己那就是幾間小破房。
門口有看門弟子,代為通傳之後,不一會兒,就見雷鐸面帶興奮的一溜兒小跑,直奔陸三而來。
“老大!”雷鐸招呼一聲,帶陸三進了門。
“娘咧,老大你還能出來玩?師父逼我不到煉體境不得下山,最少得兩年啊!”
“啊?!老大你師父也太好了吧,我師父就只給聚靈符,每月兩塊靈石,還要用到房間的聚靈陣上。”
看得出姬瀚是在意雷鐸,雖然和洛秋午對自己的“散養”不同,但殊途同歸,都是為徒弟好。
在御雷峰逛了逛,順便吃了頓晚飯,陸三辭別。
雷鐸雖小,但起碼算是自己的朋友,為人憨厚淳樸,陸三不介意好費時間與其維繫關係。
交心的朋友在這弱肉強食、利益至上的世界,格外珍貴,而兩人能到哪一步,還要看今後的路。
來到後山墓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天的時間基本皆浪費在了跑道上。雖有神行符,但望山跑死馬的俗語也不是說說而已,若是僅憑自己,恐怕兩天也走不下來這些路程。
加之天黑,一進墓地便感覺被陰森之氣籠罩。
風吹樹洞所出之聲嗚嗚作響,透過枯樹灑下的月光,照出錯落雜亂的墳頭,更添幾分陰冷。
看不出有什麼孤魂野鬼,陸三隻能繼續往裏走。
蒼穹漸亮,一無所獲。
陸三有些低落,從儲物袋拿出神行符,貼於雙腿,邁步朝求凰峰而去。
休息一天,明晚再來!
回到求凰峰,已日上三竿,洛秋午沒起床,但石桌上多了幾本書。
《陣法入門》、《陣法詳解》、《靈陣細綱》……
恍然間,五日眨眼而過。
求凰峰,洛秋午自從為陸三找了幾本陣法書後,一睡就是五日。
一覺醒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開啟門,洛秋午看到陸三站在石碑前,正在出神。
那石碑,是洛秋午所刻,其上就兩字“求凰”,本意就是山名。
悄然走過,正聽到陸三的呢喃:“一首離別殤,一曲鳳求凰,道不出歡喜,訴不盡衷腸。”
洛秋午摸著下巴咂摸著:這小子還有相好的?
身為師父,徒兒的終生大事當然要有所操持。
憑自己現在還能動彈,即便對方是天驕,厚著臉皮也能給徒兒娶進門!
“給為師說說你這歡喜的人?”
洛秋午的突然出聲,讓陸三身子緊繃,隨之又放鬆了下來。
“沒什麼。”陸三望了眼石碑,轉身走向石凳。
石桌上放了茶盞,烹茶的小爐乃是以靈珠為源,放好茶葉,扔了把靈珠,靜待水沸。
為洛秋午倒了杯,又為自己倒上。
洛秋午喝酒般幹了一杯,叫好道:“好茶!”
陸三扶額,譏道:“您這牛嚼牡丹的喝法,也能品出茶好壞?”
洛秋午絲毫不在意陸三的語氣與表情,擺了擺手道:“為師不好茶,倒是你這婚事,為師想為你操辦操辦。離別殤,鳳求凰,你有什麼衷腸跟為師說說,哪家的女子有幸得我徒兒垂青,我去提個親。”
“……”陸三嘴唇動了動,看著洛秋午真心急切的樣子,笑了起來,發自心底的笑。
“笑什麼?為師的話有這麼好笑嗎?”洛秋午板着臉佯怒。
“你這老頭兒沒一點兒高手的樣子。”陸三笑道。
洛秋午冷哼一聲:“我哪裏像老頭,我很老嗎?”
“哪裏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