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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村那頭有個山丘,雖不高但站在上邊卻是可以把江家坳的風情盡收眼底,村裏不少有心事的或者是與自家漢子、婆娘生了閒氣的都會來這兒坐坐,看著山坳裡鱗次櫛比的屋舍,再受東來西往的風吹上一吹,心裏的悶氣、煩心事自然也就淡了,然後再回到家抱著自己的老婆孩子,過著以往的周而復始的生活。

    此時,因是正午,山頭上也只有一個孤單單的人影坐在草甸上,抓耳撓腮的不停嘀咕著,‘為什麼吶,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也不知是不是與這山裏邊的土地神之類的牛鬼蛇神進行靈魂與靈魂之間的深入交流,只不過在旁人看來,卻也似患了癔症似的,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嘶……”那人攏了攏腿,皺著眉頭,“不應該啊?難道真有這般離奇之事?”又似是上下求索而不得其究竟,那人似是惱了,索性大剌剌的躺在地上,也顧不得乾淨不乾淨了。

    江成,就是地下躺著的那個俊小哥兒,也是剛剛‘順風耳牛大嫂’所說的玄乎又玄的患了癔症的那人。至於是不是患上了癔症,連他這個當事人都有些迷糊。他只覺得眼睛一閉一爭卻恍如隔了兩世,模模糊糊的有些另一世的記憶,而對於現在他所處的這一世確實沒有一星半點的印象。這感覺特別玄乎,江成腦子裏蹦出一句詩,“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以前讀書的時候倒是沒覺得怎樣,怎麼現在感覺這麼玄乎呢……”

    “自己不會真的在做夢吧?”江成這問題翻來覆去的想了幾百遍,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狠了狠心,江成揚起自己的手,對準了自己的左臉“不疼就是做夢,疼了就不是!”咬了咬牙,肉與肉的碰撞,發出清脆的的一聲‘啪’,這一巴掌倒是打的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嘶!”江成捂著自己紅著的左臉,吸溜吸溜的哀嚎著,一時衝昏了頭,竟有些惱羞成怒的又給了自己右臉一巴掌,抱怨著“怎麼下手沒個輕重呢!”這下好了,一左一右,一點也不偏袒。兩隻手各捂半張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懊惱的罵了句不堪入目的粗鄙之語,內容則無外乎對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問候之語。

    “成哥兒,成哥兒……”

    聽見隱隱約約的叫喊聲,江成坐直了身子,靜心聽著,待聽清了聲音,辨清了聲音來的方向,江成忽地站了起來,也顧不得衣角上的碎草屑、破樹葉,一溜煙兒的瘋跑下山。

    剛一衝下山,一抬頭便隱隱約約看見村口茂密的槐樹下有一個小黑影。稍一辨認,江成便興沖沖地衝著那婦人跑了過去。

    “娘!”

    那婦人看見江成,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換之以慈祥的微笑,頭纏藍布條,衣著粗布衫,身材稍顯佝僂,生活的繁忙使之外形看上去與其不到四十的年齡相悖,這人便是江成的母親,李大娘。至於其本名怕是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自從她嫁到江家來,由於她男人輩分大些,別人便一直李大嫂李大娘的叫著,叫到最後,也無人再呼叫她的本名了,不過就算忘了,她也不在乎,對於她來講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看住她這個患了癔症的的兒子,生怕兒子再跑丟了去。

    “娘~”江成僅是甜甜的叫了一聲,卻是讓李大娘笑開了顏。“你啊,叫你這麼多聲也不應聲,你娘我還以為你跑了去呢!”李大嫂說著便細細端詳著著自己的孩子,看看可有什麼損傷,圍著江成繞了一圈,待看見江城身上有些碎屑,又不禁嘟囔了起來,“你啊,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毛毛躁躁的,”她頓了一下,輕輕的把江成身上的碎屑拂去,“可是想什麼又想出神了?”

    江成看著自己得來的‘便宜孃親’,雖是自認為的不相識,卻也不禁有些動容,“娘,看你說的,孩兒還能跑哪去,雖說孩兒有些事記不得了,可是自己的親孃還能忘了不成?”江成討好著母親,不過若是真說起來,他還真的是將他這個娘給忘得一乾二淨。

    江成嘴甜,偏偏天底下的母親都是吃這套的,一句兩句的暖心話便將李大嫂弄的眼淚婆娑的,握緊了兒子的手,鳥雀似的不停唸叨著,“好,好,我家的成哥兒最孝敬她娘了,好啊,好啊!”

    二人並肩走向自家的屋舍,一路上說些母子倆人之間的貼心話,聊一聊江成小時侯的調皮事兒,雖說江成說起自己小時候顯得話語前後不搭甚至於漏洞百出,但是偏偏李大娘聽不出什麼異樣,倒是喜不堪言地一點點糾正著江成,這在外人看來二人的母子之情倒是顯得極為凝厚,而實際上他們也僅僅只認識了一兩天而已。待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推開了磨損嚴重地的木門,二人攜手進去,李大娘這才鬆開一路上握的緊緊的兒子的手,看來還真像她念叨的那樣,自從兒子得了癔症,她還真怕江成趁她不注意,一晃眼的跑了,若真到了那時候,她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娘,我去盛飯!”說著,江成便樂滋滋的跑到廚房去了。李大娘看著自己兒子進了廚房,這才晃過神,念念叨叨的往正堂裡去。

    端著兩碗糊湯麪,進了正堂,便看見自己母親正三扣六拜的叩拜供奉著的三清天尊與幾位西天佛祖。要說起來,李大娘以前是不信這些的,但自從兒子出了事,聽了寫風言風語,便對這些‘執迷不悟’起來,但又不知道佛道兩教到底哪個更靈些,索性便都供奉起來,兩邊都不得罪。每天三行禮,一頓也不能落下,這倒讓一旁的江成看的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對於神靈之物,他一直都是秉持著‘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的態度,對於自己母親這般痴迷的行為,他倒也不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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