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還在為那場千年之前的戰爭哀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老範說，自從那次滅魏戰之後，南齊就氣數將盡，沒過幾十年就被蕭衍改朝換代，建立南梁。”

    “陸大哥，邏輯不對吧？”

    我只顧低頭往前走，感覺頭頂被什麼東西壓住了。彎了一下腰向上看去，原來越往裏面走洞頂越低。

    “你是想問，北魏對南齊燒殺搶掠為什麼就沒有厄運？”陸大哥反問我。

    我“嗯”了一聲，微微有些溼潤的土牆壁，忽然像是觸電一樣，那種記憶附體的景象又充斥在我的腦海中。

    “兒子，一定要找到那幅畫，毀掉它！在那個人之前找到……”

    父親的那番話混雜在一片模糊的記憶中，瞬間就把我拉進時光的洪流--古戰場、圍棋譜、皇宮、太極圖……

    “國興？國興！醒醒……”

    我能分辨出，是陸大哥的聲音在迴盪。那麼空曠，好像在遙遠的古代，又好像在不可知的未來！

    “欲破三星，必妄三心……”

    又是一陣虛空中的“神諭”……說什麼“三心”？我好像想起來，破解“三星煞”的方法就是……

    咦，怎麼回事？陸大哥怎麼不見了？我明明緊跟在他身後，他剛纔還叫我名字呢，怎麼一轉眼就消失了？

    “陸大哥！”我疑惑地喊了一聲，轉圈往周圍看了看，仔細觀察所處的環境。

    沒錯，還是地道啊，土牆有點溼、頭頂有點低，就是剛纔失神的地方啊！

    “蕭國興？”

    “哎，陸大哥……”陸大哥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像鬼魅一樣冰冷的感覺。

    我本能地急轉身體，把手電筒橫在他面前，強光晃得他抬起胳膊遮擋，嘴上還埋怨著：“嘖嘖，幹什麼呢！這麼近還用手電照，聽不出我的聲音嗎？”

    聲音是沒錯，就是聽起來有點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

    對了，他剛纔叫我全名“蕭國興”，而不是通常的“國興”。還有，剛纔那短暫的瞬間他去哪兒了？現在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老範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路得靠咱麼自己啦！”

    不由分說地，陸大哥拽著我的胳膊快步往前走著，更加讓我感覺他的行為怪異。

    不過，想起老範還在裡面帶路，我們要趕在天亮之前到達將軍墓……哦，我想起來了！“福陵山”就是墓地，地圖上叫風堂山衣冠冢。

    我想起來了，這次來的目的，是驗證傳說的真假，看看風堂山是不是真的掩埋著千年之前的北魏和南齊的軍士，以及沒能帶走的寶藏。以便為日後的考古發掘，做好偵察工作。

    還有最重要的，能源勘探。

    這條線索的來源就是顧小堂……對了，顧小堂呢？

    想到這裏，我的情緒又沉到了谷底，因為記憶告訴我顧小堂已經死了，是被一個女人殺死的！而那個春桃，是一個偽裝潛伏在大陸多年的日x間諜……

    瞬間我的心就涼透了，為什麼要有戰爭呢？為什麼人類的慾望就永無止境呢？為什麼不能和平友好的相處呢？

    無奈的是，為什麼又讓我想起這些事情呢？

    有時候我真希望這一切本就是一場夢。夢醒之後，陽光溫暖，如沐春風。可惜，那也是一場夢！

    我深呼吸了幾次定了定心神，眼下最重要的是繼續執行任務，多愁善感是無法解決戰略資源匱乏的現實問題的！

    “連長，我想起來了，顧小堂臨死前把地圖藏在了墓裡！”

    陸大哥猛地停下腳步，一轉身揪住我的衣領，目光如炬瞪著我：“你叫我什麼？”

    我被嚇住了，他可從來沒有對我表現出這種態度啊！即便從沈源的心理諮詢室到現在很短，還不到48小時。

    “你叫我‘連長’？巴嘎！你忘記自己是誰了嗎？顧小堂！”

    什麼？他叫我“顧小堂”？

    “連長，我是蕭國興啊！你不認……”

    “嘭”的一聲，陸大哥一個擺拳狠狠地掃過我的下巴，頓時一陣眩暈襲來，失去平衡的我一頭撞在土牆上。

    一股無明業火從心底升起，對戰爭的厭惡、對顧小堂的枉死、對春桃日諜的憎恨、對戰場上再也不能回家的無數生靈……彷彿前世今生所有的仇恨全都涌上來！

    我也不甘示弱，沒有思考陸大哥為什麼會突然對我發難，我可是他的生死兄弟啊！

    “我c，你，媽！陸大哥你他·媽瘋了？”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晃動著身體，死死地盯著陸大哥的眼睛，拉開了格鬥的架勢。

    “國興，雖然我顧小堂沒啥出息，就是個不入流的街頭小賊。但爺們也是有骨氣的漢子，我沒有出賣祖國……”

    突然，眼前的陸大哥……哦，不，他變成了……顧小堂？

    我架在腮邊的雙拳正準備瞅機會給他一記……他，怎麼又變人了？難道我又陷入幻覺了？

    不行，我必須讓自己回到現實裡，否則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瘋掉！

    我儘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拳頭上，然後猛吸一口氣，抬起右手就衝着自己的下巴揮出一拳……

    “嗯……”

    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我的拳頭？而且，那股力量正在往反方向掰我的手！

    接著，我感覺到左手也被牢牢地摁在地上。

    我咬牙切齒地，使出吃奶的力氣與這股虛空中傳來的力量抗衡著……

    突然，我竟然笑了，還笑出了聲？不過，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是絕望之後的無力感。

    緊繃的身體一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是我放棄了抵抗，而是我明白沒有目標的惶恐、憤怒就像現在這樣，與虛空對抗怎麼可能贏呢？

    可能是虛空也感受到了我的變化，禁錮我雙臂的力量也逐漸減小，直至消失。

    我軟軟地癱坐在地上，背靠土牆調整氣息。然後我低下了頭，無視那股虛空之力，開始從剛纔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