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嘞！押大賠大、押小賠小！押中‘豹子’，莊閒通吃！”

    “哎哎，快看看！手裏什麼牌？”

    “草~點兒真背！又差一個數！”

    這個藏在地下的賭坊，可比外面吃飯的大廳熱鬧多了。

    少說有二三十張賭檯，搖色子、龍虎鬥、二十一點、推牌九、搓麻將……貫通中外。

    每張賭檯邊上都至少圍著十幾個人，賭檯頭頂一盞吊燈晃晃悠悠，昏黃的燈光彷彿連賭檯外面多一寸的地方都捨不得照亮。

    夥計走在最前面，一邊引路一邊介紹，左邊換籌碼、借賬、庫房。右邊是包廂，一般只接待貴客。

    最後面是掌櫃子的專用辦公室，紅色大門兩側各畫着一條形態不一的金龍。

    不知道陸大哥聽進去了多少，反正我只顧著觀察進出路線、視窗、大門和打手的人數。

    秋雅倒是顯得很從容，好像並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一點懼色都沒有。

    “國興！”陸大哥突然停住了腳步，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他微微揚起下巴，示意我往一個桌邊看。

    “哎，那不是老範頭兒嗎？他還真來賭錢啦？”秋雅也瞧見了。

    我納悶的是，轉了一圈也沒看見後門的出口在哪，索性問夥計：“想方便，去哪兒啊？”

    “那邊，就是包房和掌櫃中間的那個灰色小門，從那上去就到後院了，茅廁就在後麵！”夥計順著剛纔包房的方向指過去。

    我又瞅了瞅屋頂，心想這地方一個窗戶都沒有看見，卻不覺得憋悶，修建的挺講究。

    明處的打手有二十六個，那些犄角旮旯的暗處呢？還有，後院是什麼情況現在還不瞭解。

    “讓開！讓開！閃到一邊去！”

    忽然間，我感覺後背一陣躁動。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被人一把推開。

    “別擋道！走開走開！”

    什麼情況啊？這麼橫……

    咦？這不是老範頭兒嗎？

    幾個打手模樣的壯漢，架著他往包房旁邊的小門走去。

    “哎，這老傢伙！又惹事了……”夥計一聲長嘆，看那表情，似乎早就習慣這個場面了。

    “我說，小哥！這不是老範嘛，我們就住在他家店裏啊！老頭兒怎麼了？”陸大哥碰了碰夥計，小聲問著。

    “您是剛來的客人，不瞭解啊！”夥計小心翼翼的表情。

    縮頭縮腦地瞅了瞅身旁，纔敢接著說：“這個倒黴催的老範頭兒，經常拆掌櫃的局！您看見他手裏的色子了嗎？”

    我們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老範頭兒，果然，右手指頭還捏著兩顆色子呢！

    “這是……？”我問到，沒搞明白。

    “剛纔那一桌壓寶的，老範頭兒肯定又輸了！他呀，一輸錢就砸人家場子！說賭場是騙人的……”夥計撇著嘴，又是惋惜又是厭惡。

    “不太可能吧？老範頭兒這身板還敢砸場子？”陸大哥也不太相信。

    “幾位以前是不是沒有玩過錢？”夥計瞬間就一臉鄙夷，翹著嘴角瞪著我們。

    “那色子有鬼！”這話是秋雅說的，同樣一臉鄙夷的瞅著……夥計。

    “嘿！這位小公子是行家！”夥計轉身要走，又給我們補充了一句：“敬告幾位，少說話！”

    說完，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小哥！”陸大哥又叫住了夥計，問：“這種情況，一般會怎麼處理啊？”

    “賠錢唄！你斷人家財路，還能怎麼樣？想玩就玩，別問那麼多！”

    很明顯，夥計對我們這幾位打聽訊息卻不花錢的客人，不耐煩了。

    言多必失啊！

    陸大哥跟我對視一眼，那意思是問我要不要插手。

    我瞟向正往後院走的老範頭兒幾人，心想夥計剛纔不是說經常發生嗎？那就應該只求財、不害命，不會傷害老範頭兒吧。

    “我……想去方便！”

    我和陸大哥還沒有決定是先找顧小堂，還是先去看看老範頭兒會發生什麼事。秋雅卻衝我們神秘一笑，跟過去了。

    “沒事，讓她去吧！秋雅雖說是個富家千金，可也是走南闖北的’小江湖‘。至少比你現在靈的多！”

    我還在想這個女孩難道知道我們要幹什麼，秋雅已經消失了。

    “先看看顧小堂在不在，那小子鬼的很！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瞄著咱們呢！”陸大哥嘴上說著，眼神掃向那些燈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跟在他身後，看見陸大哥的手悄悄地放在腰間。出門的時候他把匕首帶上了。

    憑本能的直覺，我並沒有嗅到危險的氣息。

    雖然這個地下賭坊的打手不少，但是在我看來還不至於能要了我們的命。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得了。

    量力而行、安全第一，陸大哥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繞著賭坊走了一圈，電閘、倉庫、打手和賭檯的位置分佈，我們都瞭解的差不多。

    如果有必要，可以給賭客們製造點騷亂，然後就沒有人會注意我們搞什麼事情啦。

    “陸大哥！”猛然間我看到，最裏面那間門上畫着龍的屋子被開啟了。

    出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帶著眼睛的青年男子，一身中山裝，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

    這難道就是夥計口中的掌櫃子嗎？

    “貼過去！”陸大哥想都沒想，示意我跟上。

    我們兩人前後腳，也穿過小門上去了。

    二樓還有一個小門，門外傳來一個慢悠悠的男聲，應該是那個書生掌櫃吧。

    “老範啊，說你什麼好呢？”

    然後是老範頭兒的聲音。

    “譚老闆，這一桌六個人賠了102塊，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我和陸大哥都聽到了，老範頭兒叫那個年輕人“譚老闆”。

    可是老頭兒的聲音卻聽不出一絲的懼怕，甚至還有點強硬，這讓我感覺很奇怪。

    “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自己說說多少次了？想玩就別怕輸錢，哪個不是願賭服輸？”

    譚老闆繼續辱罵和教訓，好像對老範頭兒的某些行為感到不恥。

    “老範，別的話就不多說了。老規矩，102塊，一分不少的還給我。否則，把你女兒春桃賣到窯子裡！”

    譚老闆依舊慢悠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