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不信吧，其實我心裏覺得，二叔骨子裏還是還是相信的。

    “你們放炮開山，傷到山神，走了正氣。”我爺道，二叔也不答話，卻罵道，“找，找，找個球，叫狼叼去了吃了最好，老子回去睡覺。”

    他嘴上這麼說著，就下山去了。

    我問我爺，“山裏還有山神嗎？”

    “有，也沒有。”我爺說道，“山有脈，地有勢，說的都是氣，邪不壓正，正不離邪，山脈的正氣，就是山神，走了正氣，邪就壓過了正，山裏就會發生怪事。”

    “那小寶他們在哪裏，還找得到嗎？”我似懂非懂的聽著我爺說這些，覺得他好像懂很多。

    我爺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搜山的工作仍舊在繼續，村委會組織了更多人的，甚至還有別的村幫忙來找，這個年代，丟兩個小孩不是小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在家裏看著我爺編了一天的竹篾片，他叫我到院後的竹林裡砍了一捆竹子，他自己坐在院裏編。

    傍晚的時候，我爺編出了兩個竹筐，他又用一根粗竹子做了扁擔，挑著兩個空竹筐，帶我出了門。

    我們順著小路上山，開始山上還能看見幾個找小寶的人，走了一會兒，就沒再遇到人了，只剩下山裏的風，嗚嗚的吹。

    “天賜，怕不怕？”我爺問我，他挑著竹筐，一手還拿著根竹竿，用竹竿牽著我，免得我走丟了。

    “有點怕。”我縮縮頭。

    “怕是好的，不怕是傻。”我爺笑道，不知怎麼回兒事，我覺得我爺今晚好像年輕了很多。

    我們在山上走了快兩個小時，我爺才停下，從竹筐裡取出一把小鏟子，叫我往竹筐裡剷土，自己卻對著大山，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

    竹筐不大，不一會兒我就往裏面鏟滿了土，我也就挑了竹筐，牽著我下了山。

    第二天，天亮了，我爺從屋裏找了好大一塊帆布，把昨晚上挑回來的土都撒在帆布上，放在院裏曬太陽。

    正午的時候，他喊我道，“把衣服脫了，來這裏打個滾。”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還是照著我爺說的做了，就算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要害我，我爺都不會。

    我從帆布這頭滾到帆布那頭，滾了幾個來回，我爺在旁邊架了一口鍋，往裏面添草藥。

    今天的太陽不大，那帆布上的土卻曬得滾燙，我光身子滾來滾去也不覺得冷，過了一會兒，水燒的差不多了，我爺搬出大木桶，喊道，“好了，來洗乾淨。”

    那木桶很大，原本是家裏用來裝穀子的，我在裡面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我爺把帆布上的土用重新裝回了竹筐。

    這幾天都沒有小寶的訊息，張爺爺幾乎絕望，只存了一個想法，再見孫子最後一面。

    我卻覺得我爺有辦法找到張小凡和李二貴，他倆一定都還沒死。

    到了晚上，我爺又帶著我上山，不過走的不是昨天那條路。

    今晚比昨晚走的更久，我們翻過了三道山樑，到了一面山崖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