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春來春去
徐煜朝沒有拒絕,只是對著倪笗輕輕說了句,麻煩再陪我幾天吧。
隨後誰也沒有提這件事,徐煜朝知道倪笗現在活著每時每刻都在備受煎熬,他知道,但是他不忍心,他不願意好不容易相見卻又要真的別離。
夜深了,徐煜朝輕輕推門而出,天上月高懸,四下更是靜得嚇人,徐煜朝悄悄在草屋附近走著,臉上盡是愧疚之色,一直在四周踱步沉思。
他是自私的,只是他實在沒法放不下心裏的那份執念,但他同時也是愛她的。
一夜無話,一夜在門外,徐煜朝思前想後了整整一個晚上,這才推門進去,他放不下執念,但是他更不願意看著倪笗爲了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看著床上的倪笗安安靜靜的睡著,徐煜朝眼中帶笑,只是眼眶裏的淚水也是不斷閃爍著。
徐煜朝就這般看著她,一直看著,看著倪笗醒過來,他說道:“醒啦?”
倪笗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張張嘴吧示意要寫字,徐煜朝把紙筆拿過來,看著她緩緩寫道:“一晚沒睡?”
“哪有,我只是在外面睡著了,看你睡得太香,怕打擾你就沒再進來睡覺。”徐煜朝有些口不擇言地解釋著。
倪笗笑著點點頭,不過一臉的不信,徐煜朝笑了起來,然後沒再多解釋,只是說道:“今天外面陽光很好,我抱你出去曬曬太陽?”
倪笗一臉喜悅,只是忽然想到什麼,正猶豫間就已經被徐煜朝抱起,然後被他抱著出去放在了早就鋪好的被子上面。
眼下陽光明媚,四周也有溪水潺潺,隨著身上被曬得暖洋洋的,倪笗嘴角越來越大,到最後竟然沉沉睡去,徐煜朝看著不遠處老樹上的枝椏,也漸漸有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徐煜朝看著一旁安心睡覺的倪笗,輕輕呢喃道:“春來了。”
倪笗這一覺睡到了晌午,醒來後臉上便是掛著滿足的笑容,然後就要寫字,隨後寫道:“謝啦,我以為我再也曬不到陽光了呢。”
“放心,我不怪你,這輩子很高興認識你呀。”
“原諒我,真的受不了,等下輩子吧。”
看著倪笗寫下的這些,徐煜朝異常平靜,良久良久,徐煜朝緩緩說了聲好。
輕輕將倪笗放在床上,他已經餵它喝下了一夢千年,這個曾經被戲稱為最善良的毒,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親自下給倪笗。
徐煜朝搖搖頭,“信自然是信的過的,只是現在萬事俱備,還差東風而已,等我準備好所有,便會把細節都說與你們。”
三人有各自探了探各自的底,發現對方都比自己想的要老成一點後也就不再做這些無用功,徐煜朝講完便是準備連夜下山。
沈鳳凰當然是送到山門處,而至於接下來的路,她還是讓之前那個老頭送徐煜朝下山。
和上次不同,這次不再是徐煜朝和老頭,而是多了一個年輕徒弟,正是之前蹲守在胭脂鋪前的那個年輕乞丐。
徐煜朝稍稍側臉打量著身旁一左一右的倆人,正好一大一小,此時二人像極了左右護法,神色是一個比一個的嚴肅,尤其是那個年輕徒弟,身板挺得比那楊樹還要直。
“二位,有勞你們送徐某下山了。”徐煜朝輕聲說道。
師徒二人連忙擺手忙說不用,年輕徒弟更是緊張的話都沒說全,老頭見到自己徒弟竟然這麼不擔場面,也覺得自己面子有些不好看,於是一拍徒弟的腦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下山的路,徐某已經記在了心裏,就不勞煩前輩多送了,還請二位請回吧。”徐煜朝停下身形,對著二人抱拳敬道。
師徒二人自然也停了下來,只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老頭想起出發前大當家的囑咐,當即說道:“徐先生來歷不凡,萬萬不能再叫我前輩了,再喊可真要折煞老夫了。”
徐煜朝微笑而對,並不言語,倒是徒弟想要趕緊答應下來,這樣跟在這個人身邊,總覺得不太舒服,可是他看到自己師父一臉為難的樣子,於是就要出聲替師父說話,結果腦袋又是吃了師父的一記巴掌。
“我在這,用你多嘴!”訓斥完徒弟後,老頭也是對著徐煜朝拱手道:“實不相瞞,正巧下山有事要辦,所以正好順路,正好也讓老夫和弟子聽聽徐先生的事情,一切豈不是剛剛好?”
“那就太好了,能和二位一同下山,甚樂甚樂呀。”
老頭深呼一口氣,這樣的話就和他是完整對接了,畢竟沈鳳凰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一直跟在徐煜朝的身後,要清楚的知道他的下一步。
年輕徒弟很不開心,畢竟就他歲數小,所有的東西都是他擔著,這可不比在外等個人或者跟個人這樣的任務要舒服。
他悶悶不樂的跟下二人身後,而走在前面的徐煜朝和老頭也是漸漸聊的火熱,他也試圖聽了下,發現全是一些他聽不見去的大道理,索性直接低頭想起自己的事情來。
少年郎最好,可是世道放在這裏,有的少年郎鮮衣怒馬遊歷江湖,而有些少年郎則是從小便是在書香氣中長大,立志要登天子堂,可是自己呢,每天跟在師父身後,不說偷雞摸狗,但也差不多是躲在暗處,很少抬頭做人過。
雖然不曾殺人,可是少年總是有種罪惡感,而幸好師父也沒有逼他,需要殺人放火的時候從來都是讓他放風,這也是他能一直待在落鳳山的原因之一了。
“哎呦!”
年輕徒弟沒有注意到,一下子撞到了突然停下來的師父身上,抬頭就看見徐煜朝二人正瞧著他,而師父則是滿臉不悅地說道:“徐先生問你話呢?又從那不知道想什麼去了。”
自己這個徒弟還算聽話懂事,但就一點不好,總是心太軟,向來做不來殺人放火那些陰暗事。
只是這些事對於他而言,自己就能做了,但是要想在落鳳山這個亂哄哄地土匪窩混下去,這樣是不行地,至少在他這個師父眼裏是不行地。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徒弟嚇得不知道如何說了,只是一個勁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