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怪掌櫃
“嘩嘩譁!”
江南古城,古香古色。
正值雨季,大雨傾盆而下,路上行人寥寥,幾家客棧的夥計依著門,無聊的看著大雨打著哈切。
雨水如同那老天爺打翻了雨神的水瓶一般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生意冷清,正當客棧夥計們聊著煙柳巷裏麵的姑娘身段婀娜,臉蛋俏麗的時候,一個夥計指著不遠處的青石板拱橋:
“唉,你們快看,出奇了,這怪天氣還有人在那呢!”
大夥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在漫天大雨中竟還真有一人在那石橋上。
一身黑衣早被雨水淋溼,緊緊的貼在身上,露出那強壯陽剛的身材,黑衣人的腰間還繫着一長刀。
長刀插在刀鞘內,雨水順著牛皮刀鞘緩緩流到了地上,隱隱約約之間,本來清澈的雨水,流過了刀鞘後,變成血水滴在這佈滿凹痕的青石板上。
一副標準的俠客樣子啊!
這人歪歪斜斜的過了青石板橋,可能是喝的醉了,又或者是這百年青石板讓歲月打磨的太光滑了,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坐在地。
那不過百米的青石板橋,黑衣人硬是走了近半柱香,惹得這一群客棧夥計從那議論紛紛。
“這傢伙鐵定喝高了,你看那步伐,和陳二喝大了是一模一樣啊。”
一旁那陳二急著出言為自己辯解,但是瞅了一眼橋頭男子那踉蹌的步伐,細細一回想,倒是沒好意思爭辯什麼。
過了青石板橋,男子踉踉蹌蹌的奔到橋頭最近的一家客棧裡。
剛到客棧門口,差點被高門檻給拌個狗搶屎,幸虧那機靈的店小二上前扶了一把,纔不至於摔在青磚鋪成的當堂上。
著實怪這雨太大,沒人注意黑衣人順著腿腳剛流下的鮮血。
小二連忙陪著笑臉,順口就問道:“這位爺,打尖還是住店啊?這老天爺撒大雨嘞,不如在店裏洗個熱水澡吧?”
要知道打尖吃飯和住店,這店小二可是拿著不一樣的賞錢的。
一看手裏扶著的這位渾身溼透,說啥不得讓他住店歇歇腳?自己看中的那身小白褂可就有著落了。
店小二定睛細瞧手攙著的這位爺,雨水打散了束起的長髮,縷縷貼在臉上看不清模樣,倒是那發白的嘴唇微動,想說著什麼,顫了顫後還是沒有發出聲來。
失去焦點的眼睛看了看店小二,手艱難抬起伸進了懷中,可手剛伸到懷裏就暈倒在店小二的面前了。
小二連忙把男子攬在懷裏,抬起他放在懷裏的手想要架起他時,手掌卻帶出一塊小木牌。
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可惜也被屋外的雨聲點點給掩蓋去了,木牌通體黑色,上面紋著幾個字卻不明顯,
小二臉上不見慌色,這年頭江湖不太平,少不了這傷筋動骨的來此路過,去年小二就從門口抬了個鮮血染紅三層袍子的老頭到客棧。
那好似不要錢的血流了幾乎流滿整個樓梯,害的他擦了整整半晚上。
這回掌櫃的有的忙了,小二在心中暗暗嘆息道。
說來也怪,小二的掌櫃是個木訥的中年男子,看相貌也就不過四十多歲數,小二蠻喜歡這掌櫃的,但是就是二點他受不了。
第一點,自家掌櫃的就喜歡趁店裏不忙活了去樓頂看著門前這熙熙攘攘的老街。
有時候一坐就是小半天,不吃飯也不覺得餓。
小二不理解都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了,怎麼還這麼多愁善感呢?
第二點,救死扶傷!
本來這古城外來客就少,再加上客棧並不是太大,勉強在這古城混個溫飽。
但這掌櫃的還有個愛好,救死扶傷。
倒不是這掌櫃的精通醫術,可是但凡是路過的,倒在自家門前的,不管傷的多重都得掏銀子給請大夫給治。
幸好這種事一年遇不上幾回,倒也不至於讓這客棧關門大吉。
小二彎腰拎起那黑不溜秋的木牌,就欲扶著這位爺去找掌櫃的救死扶傷去。
“咦?這小木頭塊咋這個分量?”
小二惦著手心裏的木牌,明明一塊木牌分量卻快趕上一塊好鐵沉了,隨手拎在手裏便是穿過門堂去找在後廚的掌櫃。
客棧裡的客官也是該飲酒的飲酒,該吃肉聊女人的繼續在嚷著,好似根本沒有人在意小二一般。
一家客棧的店小二哪裏懂得江湖,可是客棧人來人往中不缺那一貫刀頭舔血的江湖人。
沒人瞥見的角落桌子上,一個腰間掛刀的男子手裏握著的酒突然撒了一半出來,也顧不上溼了一身,就慌忙起身走出了客棧。
“掌櫃的!又來一大俠,這回救還是不救啊?”小二站在門檻上扯著嗓子喊著。
沒辦法,所有救下的江湖人,掌櫃的都是以大俠相稱,就連去年那個面相兇狠的老頭都是尊稱其前輩,也不管那老頭是不是殺人縱火之輩。
有的時候小二覺得自家掌櫃的像是一個做著武俠夢的小孩似的,年紀一大把了還天真的想要仗劍天涯。
自打十年前自己來到客棧,掌櫃的就是這般,不是上屋頂發呆就是睡覺喝酒,一點不管客棧的營收賬本。
就是委屈了他這手腳麻利的人才,既當個夥計又兼職著賬房先生,卻只是拿著那幾串勉強溫飽的銅錢。
可是轉念一想,這生逢亂世,能有這麼個落腳的地方苦中作樂,也就不那麼的委屈了。
“咦?沒在後廚?準是又去那屋頂上去看姑娘去了!”
小二見無人無人應聲,把手裏扶著的這位爺倚在門檻上,他便三步並倆步的往樓上跑去。
爬上屋頂一露頭,果然!
掌櫃的正託著個酒壺,一邊喝著酒一邊打量著樓下熙熙攘攘的小街呢。
“掌櫃的,又來個大俠啥話沒說就倒門口了,咱還是老規矩?”小二出聲詢問道。
小二口中的老規矩是指,每次需要救死扶傷的時候都是他去請鎮上的馬大夫來醫。
掌櫃的聽到來一江湖落難的,常年迷離的眸子裡閃出了一絲極稀罕的光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下樓去。
看著掌櫃的三步一顛的醉步可擔心壞了後面的小二,生怕他一個不穩當就從屋頂栽下去了。
掌櫃的皮糙肉厚倒沒關係,就怕再砸到誰家的小娘子可就罪過了。
想到此,小二急忙伸出手準備扶一把這個瀟灑的掌櫃時,掌櫃的雙眼卻突然瞪得像牛眼似的。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伸在半空的手,臉上哪裏還有半點醉意。
“這黑木牌你是從哪拿的?”
掌櫃的一把搶過黑木牌拿到手裏細細地打量起來。
“就從剛纔倒在堂口的少俠身上拿到呀!是他不小心從懷裏掉出來的。”
讓掌櫃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小二呆了一下才回答道。
掌櫃臉上出現一絲凝重,急促地對著小二說道:“你快些請馬大夫前來,告訴他這裏有個病人!”
掌櫃說完似乎感覺分量還不夠,對著已經轉身要走的小二又添了一句,
“不治之症!病的比他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