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麼聽說，是外界道修覬覦北洛秘術不得其法，這才產生的妖人。況且，這與心性何干？”卓嵐壓著脾氣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這都從哪兒聽來的？”小黑胖道，“天玄語錄中記載：‘人有心，心有念，念隨意動。意不正則念惡，心墮生陰邪，成為妖人。’哪來的什麼秘術，就北洛那小國家，飯都吃不起的，怎會有這等厲害的秘術。就是真有，那也是妖術。”

    “砰！”鐵鎖重重地磕在青灰石地上，嚇得小黑胖幾人龜縮抱團，不知是哪裏惹到了他，又道：“是……是你自己問的，動不動發什麼火啊。再說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兒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跟我，當然——”

    “沒有關係。”

    輕飄飄的四個字落在卓嵐耳朵裡，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話和他心底驟然升起的怒火。

    卓嵐的眼睛因憤怒和委屈漲得通紅，後仰起頭正迎上一雙姣姣清明的眼。

    “悼塵大師。”小黑胖三人速速端正坐姿向來人行禮，卓嵐這纔回過神來。

    吧嗒一聲，牢門開啟。卓嵐腦袋回正，先是看到一雙金紋白短靴，而後是與小黑胖相似的道袍，只是白底料子下繡著金絲，胸前蓮華圖案也略有不同，金玉發冠端正地束在頭頂，被光影描刻出明暗兩邊的臉顯得有些嚴肅，但溫柔的表情讓他看了心裏直癢。

    這個悼塵給他的感覺，好熟悉。

    “外傷可好些了？”悼塵問小黑胖。

    “回大師，用過您賜的藥，已無大礙。”

    “天玄弟子，衣著要工整，既然外傷已無大礙，就快穿上。”悼塵道。

    “是。”

    小黑胖幾個對來人可謂是恭敬非常，卓嵐疑惑：“大師？”

    聞言，悼塵眉頭微皺，但隨即就舒展開，兩手交疊舉在面前，俯首輕聲道：“我乃天玄門首席大弟子悼塵，卓公子，有禮了。”

    四月的風吹得暖軟，順著高處的鐵窗溜進牢房，劃過卓嵐愣了半晌的臉。二人就這般一高一低對視了片刻後——

    “悼塵師父，我也痛，我也要賜藥！”

    卓嵐貼在悼塵腿上，看不見他的臉色，倒是小黑胖先氣呼呼地指著他罵：“你你你，你怎能如此不要臉，快放開大師！”

    卓嵐一向是不要臉的，上輩子活了三十有六，從生到死都被人戳脊梁骨，無論她做什麼，在那些自認為真理和蓄意構陷罵她妖女的人面前，都是邪惡之舉。方纔聽小黑胖對“他”昨日的敘述，這個“卓公子”似乎也是個名聲狼藉之輩。性格一樣，姓氏也相同，這下正好，省得他演戲了。

    百年前北洛國失去秘籍而後遭人構陷，此等冤案竟在後世被歪曲事實潦草帶過，如此不平之事——

    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不知“她”是如何變成了“他”，重生也好，魂魄復生也好，現在“她”只是他。她曾經已經為北洛付出過了，正如這個悼塵說的，北洛結局如何，跟“他”沒有關係了。

    所以……

    “悼塵師父，我也受傷了，你不能只偏心同門弟子吧。要按距離來講，他們是外面來的，你我可是同城的呢。”卓嵐臉上的髒污蹭在悼塵雪白的褲子上，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笑。

    “卓公子還是這般粘人，果然囚禁之苦不會對你產生影響。”悼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