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嵐從悼塵臥房順著大路溜達，遠遠得看見前面烏泱泱一群人，在走近之後把林玉的控訴聽個大概。

    典當行這個地方卓嵐是知道的，昨天上午他尾隨悼塵一道去過，當時店門緊閉，周圍的攤位也零零散散，原以為只是民眾擔心再出事所以暫時不出來，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城禁軍抓人。

    見悼塵半天沒應聲，林玉再次哀嚎：“天玄大人，您救救我父親吧，已經一天一夜了，我好怕我父親在裡面出什麼事。”

    “是啊大人，您得幫幫這姑娘，家裏就他們父女倆，平日裏生活的也不容易。我們這些街坊鄰居的，看著實在心疼啊。”一箇中年男人道。

    “那卓嵐頑劣不堪，屢次在林字區擾大家安生，之前種種也就算了，這次直接幹出搶劫的勾當。我聽說，他搶的還是天玄門弟子的東西，這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大人，您就打算這樣不管嗎？”

    “就是啊。”

    “必須嚴懲卓嵐！”

    “讓城禁軍放人！把卓嵐抓起來！”

    “……”

    這十來個民眾有的憤怒有的惋惜，用各種語氣詮釋了對“卓嵐”的鄙夷，若不是卓嵐接手了這具身體，他自己都快相信他是個人渣了。

    “諸位稍安勿躁。”悼塵擺手示意，“林姑娘，城禁軍行事是會按照章程執行的，帶走你父親興許只是因為典當行剛好在事件發生的位置。若林店主是無辜的，在調查清楚過後一定會安全地送他回去的。”

    說完，悼塵平靜的眉眼微微皺起，餘光瞥見站在左側樹下的卓嵐，遠遠地衝他搖搖頭。

    安撫林玉等人回去已經是寅時，本應透光的天空並未發亮，無數陰雲擠在一起，像是隨時準備降臨一場暴雨。

    卓嵐在原地站了很久，想活動兩下筋骨，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冷到發僵，在目送林玉單薄的背影遠去之後，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夜裏寒涼，你不該穿得這麼單薄在外面站這麼久。”悼塵屏退眾弟子，徑自走過來。

    卓嵐看著他，一瞬間有些恍惚，剛剛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耳熟，可還沒等他琢磨過來，一件棉袍就披在了他身上。

    悼塵沒多說，只道：“這個時節差不多進入雨季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出太陽了。卓公子，你身體向來不好，可得注意保暖。”

    “嗯嗯，注意著呢。”卓嵐換了一個輕鬆表情，受用地裹緊棉袍，“天玄門真是忙啊，大半夜的還得解決民生問題，經常這樣麼？”

    “偶爾會。這兩年開始多一些。”悼塵道。

    “我能問你個問題麼？”卓嵐思慮再三，決定還是開口：“我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不堪麼？”

    悼塵突然發笑：“卓公子怎麼突然關心起名聲來了，你以前可是從來不會為這些事焦慮的。”

    “那到底有沒有？”

    “有。”悼塵點頭，“不僅如此，你的威名提出來可止小兒夜啼。”

    卓嵐被悼塵笑出一身雞皮疙瘩，心道：這得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纔能有這影響力。

    “不過卓公子你啊，雖然招人恨，但是卻不討人嫌。尤其在你每次被林字區的攤販追著丟菜葉的時候，典當行的林老闆都會收容你。你以前跟我提起他的時候，語氣可是很感激的，像找到了忘年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