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的哭喊、黑霧瀰漫的眼眶、沾滿鮮血的衣袍……

    這些代表著殘酷和戰爭的情景在腦海裏逐個閃過，最後定格在一雙冷漠如冰毫無感情的眼睛上，那目光似刀如劍，全身上下被看到的地方無一處不痛。

    “醒了？”

    “嗯。”有人問話，卓嵐下意識應聲，可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

    她——不是死了麼？

    卓嵐，身為北洛國聖女，天下唯一一位掌握著長生秘術的人，因自己的疏忽導致秘術被竊取，竊取者不得其法就盲目將此秘術廣而傳之，結果演變成了一場人類變異成不生不死的妖人而後自相殘殺的浩劫。此事原是北洛受辱在先，卻被人構陷成妖人的形成是北洛為統/治天下的陰謀，作為聖女的她就被冠以妖人之首萬惡之源，被其他三國以“天罰”為名聯合討伐，最後從天而降一個蒙面白衣自稱“天人”的人一刀結果了她。綜上所述，她現在應該是死翹翹了纔對。

    快速眨了眨眼，卓嵐終於看清四周的環境。鐵門鐵窗鐵鎖鏈，所以她是下到陰曹地府被收監了？不對，綁著她雙手的鎖鏈是施加了元力禁制的，用處是壓制被束縛者的元力輸出，陰曹地府可不會有這東西。

    “他怎麼一副茫然的樣子？”

    “傷得太重了吧。”

    “哼，讓他囂張，這是傻了吧。”

    “……”

    卓嵐稍微動一動就全身痛，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轉過身，看到的就是這三個呆頭呆腦道修模樣的人。白色道袍樣式素淨，胸/前一朵蓮華圖樣是唯一的點綴，頭髮盤在頭頂，還人手拿著個黃柄灰穗的拂塵。這天下道派四大家，聯合討伐北洛時她都見過，也沒見哪個道派是這樣打扮的呀，而且，旁邊的兩個人，是在幫那個黑臉體胖的人……寬衣解帶嗎？

    “喂，當衆寬衣，你們怎麼如此沒羞沒臊。”卓嵐出言喝斥，還下意識地抬手要捂住眼睛，可上了鎖鏈的雙手實在是沒得伸展，索性偏過頭向右看。

    “你怎麼醒了還變得跟姑娘似的，你攔路打劫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說羞臊呢。”

    “你說什麼？”

    小黑胖此時已經解了裏衣，卓嵐驚得抬胳膊正要偏頭，可入眼的模糊血肉和已經露出來的白骨讓她沒法移開目光。

    “我說你……哎呀，痛痛痛，輕點兒輕點兒。”小黑胖痛的呲牙咧嘴，“我說你裝什麼蒜啊，你之前不是很牛氣的。怎麼，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認啊？”

    “我做什麼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我一待字閨中的美嬌娘……”卓嵐話說一半兒，自然垂下的手觸碰到原不該屬於自己身體的某物，瞬間沒說完的詞都咬死在牙關，吸入的空氣彷彿在那一瞬間卡住喉嚨，憋得她臉紅到後勃頸。

    小黑胖等人齊道：“真傻了？”

    卓嵐全身僵住，舉著一雙行動不便的手把自己從頭到腳能碰的地方碰了個遍，又逢身側遞來一碗水，低頭看去，水裏盪漾著一張眉清目秀還算俊朗但怎麼看都是男人的臉。

    “莫不是，跟妖人一戰，傷了心神？”

    “妖人？”聽到這個詞，卓嵐分外敏/感，顧不上當下/身體的迷，追問下去。

    三人向他粗略的大致闡述了一遍，卓嵐憑藉着引以為豪的理解能力瞭解了個大概。

    原來現在的天下，距離他認知的那個天下已經延續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