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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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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故卷戲樓夢(二十)

    臉上刺辣的感覺,赫梵已經不再在意,低眼看了一下赫辛國腳下,繼續說道:“抬腳,你踩著他了。”

    赫辛國低頭看,然後又狠狠地碾了一下:“你等著怎麼跟家裏的老輩交代吧!”

    “哎哎,今日的訂婚宴呢?”看見有人想要來拉走赫梵,白黎想到什麼,連忙說道。

    不過她現在說的不是時候。赫家父子紛紛轉頭死盯著白黎,都宛如看一個死人,白黎被嚇得後退。

    最後還是赫辛國出聲:“訂婚宴繼續。”

    赫家突然送來改求,要求把後面的戲份全部演完。價錢他們出十倍。

    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戲樓一亂,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林管事,我們要不要演完啊?”

    《聚梅雪》的全部戲劇演員都到了一屋,商量著這一突變。林管事背對著大家,低頭看著手裏赫家給的另一封信,不言沉思。

    “演,演完。演完正好給大家放個長假,放鬆放鬆。”將信封塞回衣袖,林管事低著聲,說道。

    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能好好演完放假,那一定是讓人開心的,有人還想問什麼,林管事又開口:“現在大家去準備準備後面的戲吧,伊良留下。”

    伊良一直靠在一邊不言,神情也是淡然無味,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見林管事獨自留自己,也是毫無起色的靠在那不動。

    林管事上前觀察了一下伊良的神情,道:“赫家單獨發來一個信,說讓你演完,去一下赫府。”訂婚宴是在戲樓,並不是在赫府。

    伊良終於抬眼望了一下林管事,林管事從袖裏拿出剛放進去的信封,遞給伊良。伊良伸手接過,開啟信封淡淡看著。

    可看著看著,伊良那許久不見上揚的嘴角輕微一勾,林管事明顯的看到伊良捏著的手一緊,暗自嘆息。伊良啊,是真的栽在那叫赫梵的人的身上了。

    這封信是赫梵被扣押的那幾天日思夜想,寫的,遲來的思戀讓伊良短暫的失望得到光芒,可看著看著,他還是感到失落,因為信里根本就沒有說清楚,他為什麼訂婚。

    “這也可能是好處啊,宿主大大你看赫梵在信裡都是寫對你的思念之極,完全沒有訂婚的慌張與欲蓋彌彰。極有可能他不知道他被安排訂婚了。”啾啾適當的出聲開導,雖然感情吸收器吸走了多餘的感情,但是那些事情歷歷在目,舊情復燃也不是沒可能。

    “嗯。”伊良垂眼細看信封裏的字跡,七爺的字很好看,他也很喜歡。

    “你們見面了,好好商量,明白嗎?”伊良的傾顏上重新呈現快樂的笑意,林管事心裏也是欣慰。

    赫府,祠堂。

    赫梵跪在一些木牌面前,低頭掩飾著眼底的冷意,手臂一條條顯眼浮腫的長痕昭示著他之前受了什麼罪,以及白襯衫上,鮮紅的斑跡。

    “只要你承認娶王家的那個小姐,我就放過那個戲子!”祠堂一旁木椅上坐著一位中旬老人,深沉黑色的衣服上印著金龍行圖,雙手搭在一根檀木柺杖上,眼底盡是冷漠。

    身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個個看好戲地望著地上跪著的人。

    甚至有的手掩笑意,上前不嫌事大地說:“赫梵啊,你說好好的女子不愛,偏偏愛什麼男子。這違背道禮的事也就你幹得出來。”

    “嘖嘖,可不就是嘛。我看這男子啊也不是個好的,長得這麼妖豔惑主,乾的是什麼啊……我看也不怎麼幹淨!”

    “閉嘴!”低沉嘶啞的怒吼昭示著主人的憤怒,赫梵眼底火光甚顯。

    赫老爺持柺杖跺了跺地,柺杖發出沉悶的聲音,人也不例外:“你閉嘴!你乾的什麼丟臉東西!還怕被人議論?跪,你給我跪好!今日這王家連親你休想拒絕!”

    本被赫梵嚇得不敢說話的那些人縮了縮脖子,可見當家的偏著她們,也算是直起腰板,再想說話落井下石,又見老爺子一個刀眼刺來,也就低頭不語,暗自嘀咕了一聲老不死的。

    赫辛國站在一邊,看著那倔強的人,他皺眉重視:“赫梵,你可不要自毀你的前途啊。好好想想。”

    “除伊良不娶。”饒是因為這句被打得遍體鱗傷,赫梵還是不曾變過一個字。

    赫老爺冷哼一聲:“好啊,你有骨氣!那就在這跪著吧!不準給他飯吃,知道嗎?!”

    “哎呀呀,這大冬天的,跪這麼久不好吧?”

    赫老爺冷眼看了一下說話的人,起身路過她的身邊,道:“凍死得了,這毀家東西!”

    說話的人被看得一退,尷尬朝赫老爺一笑就不再說話。

    赫老爺走後,其他的那些人還想看熱鬧,一個個落井下石。

    “七爺啊,你可是堂堂七爺,可別栽在這男人身上。”

    “哎,都說女人紅顏禍水,沒想到男人也有。”

    “七爺……”

    “你們是閒得慌嗎?”往而後返的赫家管家佇立在祠堂門口,嚴聲道。

    管家跟在赫老爺身邊多年,威望也不多不少有一些。那些看閒事的也都失望地撇嘴離開,離開時還成團嗤笑。

    管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跪著的人,思量許久,還是開口道:“七爺,老爺堅持不了幾年了。有些事,你當家做了主,再橫也不遲啊。”

    赫梵諷刺輕笑,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不想嗎?他日日夜夜都在想!!

    另一邊,北海戲樓。紅慶喜宴的戲樓迎接著個個身份不凡的貴客,此時戲劇已開幕,做下賓客滿坐。

    戲劇演了一天,大家也看了一天,從書生逝去,為梅娘求得寵幸,到梅娘沒了孩子:

    戲子臺上美如畫,更何況這本就美人如畫的戲子名花伊良?

    畫着鮮紅的眼尾,一頭閃金的鳳頭冠,長到腰尖的珠簾左右搖擺著,凝脂般白潔的玉指翹著優雅的蘭花指,放在臉側,垂眼看著地面。專有的燈光聚集在這畫面上。穿著紅色嫁衣的戲子深情地望著地面,隨即,他抬起頭了,眼裏星辰滿布,柔情似海。嬌嫩地粉唇上下啟動,壓著戲腔的女音咿咿呀呀地響起,婉轉動聽。

    “君郎,妾,這就來罷!”說罷,那柔情萬分的眉眼渲染上了淚光,手上動作左右一舞,長長的長袖從嫁衣裡飄出。袖尾帶著一縷煙紅,長袖輕落在地上,又猛地被戲子舞起,窈窕的身姿在臺上旋轉,白紅的長袖如煙如霧。

    一段小舞后,戲子跪在臺上,深情似海地往望向臺下,直穿人群,望著門口莫名沉思,過後,畫成桃粉的小唇微微一勾,一滴淚珠劃過,顫微著唇,戲腔音道:“君~郎~”

    周圍燈光一滅,臺上的人倒在正中。眾人還沉浸在這妻君不得相守的悲痛中,直到燈光重新亮起,如雷震耳的掌聲響起。

    “好啊!不愧是京安最有名的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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