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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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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故卷戲樓夢(四)

    可實際上是沈初回到空間。沈初一下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啾啾啊,你說這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啾啾:別理他,這人就是閒得慌。

    發現啾啾不理自己,沈初只是看了一眼啾啾的位置,然後繼續說:“唉,果然,你變了,你都不理睬我,想想你以前多麼積極,唉。想當年我還抱過你,你轉眼就不理我了。果然,老了,沒人要了,不中用了。哎,可憐死你的老父親我啊。”

    捲成一團準備休機的啾啾:“……”這玩意就是戲多。

    “啾啾……”

    “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拐彎抹角的罵我!你個辣雞!”啾啾吼完這句,空間裡一陣安靜,然後:“終於罵出來了,舒坦啊~”

    沈初:“……”你不愛我了啾啾!

    今天伊良的戲沒了,所以沈初才得以這麼閒到回空間逗系統。不過依照伊良的習慣,這休息一會了就得上街去給自己的母親掃墓。

    伊良只有他母親一人,家裏寒苦,父親早早的被累死了,母親無法只好將他賣給戲樓,這樣他才能吃好穿暖。伊良母親也是個可憐人,她當初不顧家裏反對,學了知識,在學堂裡她認識了她的摯愛,伊良的父親,那是一個溫柔的人,與之相遇相識到後來的相愛,一切都很美好,可奈何天不作美,在婚後日益勞累中,父親走了。走的時候,他纔有五個月。母親忍受別人的眼光與責備回到孃家養胎生子。孩子一落地,她就跟著村裏的寡婦一起學了些手藝來維持生活。

    不論風雨如何吹打,在伊良心裏,母親一直都是個溫柔典雅的文人。嘴裏說著的是學者……已乎……一舉一動都頗有文人雅氣,生氣了就皺起眉,不打人不罵人,自己一個人跑到池邊逛。她也有小女人的浪漫,每年父親的忌日她都在父親墓前放兩朵花,一朵為六月菊,一朵為桔梗花。她說六月菊是離別,桔梗花是永恆的愛,合起來就是紀念逝去的愛。可惜這樣的女人也沒躲過時間,在伊良學會了戲曲,還沒給她唱上那麼一兩次就走了,走前還安慰伊良,她是去見父親了,她陪了伊良十年,該陪陪她的君郎了。

    伊良一身紅衣,外面細雨連綿,打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獨自走在街巷中。伊良喜歡紅色,倒不如說他喜歡熱鬧。

    街巷上人煙稀少,有的也只是連忙跑著躲雨,小攤也早就走了,留下用來擺的木車,落下的細雨一點一點地從紅傘上順滑而下,滴落在腳前的石板上。較寬的傘面遮住了那繁星點點的杏眼,留出與之匹配的嬌紅的丹唇。逆遊而行的豔紅一步一點地移動。

    一輛黑色的老爺車裏,男人抽著雪茄,看著雨景裡那人煙星火樣的嫣紅,細眯著眼,看了會。他剛剛從總店裏出來,如果之前是不解對伊良的好奇,那現在他就是對伊良的有興趣。

    將抽了一半的雪茄丟出車,七爺便開車悄悄跟在伊良後面。伊良並沒有發現自己身後跟了輛價值不菲的老爺車,現在他還在腦海裏跟啾啾感慨這情雨連綿的美景:“果然啊,空氣,景色什麼的還是自然的好!”

    啾啾發現了跟在後麵的車,不過它並不想給沈初提醒:“哦。”

    沈戲精又上線了:“你好冷淡,你好無情!”

    啾啾:“……”他好煩這戲精!

    七爺緊跟著伊良,看著前面的人像個孩子樣,這逛逛那瞧瞧,嘴角跟著那抹可愛的身影,一點一點地上揚。

    卞之琳寫過一句浪漫的話:“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七爺看著那可愛的身影,想到今日在戲樓裡看到的樣子。一記無奈劃過腦海,孩子就是孩子。

    是的,七爺比伊良大兩歲。

    城邊一座孤僻的小墳鼓前立著一塊木牌,簡陋的木牌上用黑筆寫著“伊家之眷,良兒之母”。眷,眷侶,伊先生的妻子;母親是姓良。伊良放下從城邊買來的玫瑰,深深鞠了一躬:“母親,良兒來看你了。良兒過得很好,今天有很多人來聽良兒的曲。他們都說良兒是名角,良兒出名,母親會高興嗎?”

    “……”

    遠處,七爺一直跟著伊良,看著他進店買了朵玫瑰,然後出了城,到那個簡陋的墳墓邊,並且在那輕輕說著什麼,他想聽清,可惜會被發現。

    給母親說完這周發生的大小事後,伊良再次起身,不過在起身之際,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身後遠處那黑色小車:“先生跟了一路了,不打算出來認識一下嗎?”

    啾啾&七爺:你(他)是怎麼知道的?

    被人發現七爺也不慌,坦然下車走到伊良面前,高出伊良一個頭的七爺只好拿過伊良的紅傘,舉起。朱丹薄唇上面的神秘遮簾被掀開,傘下那慌亂的眼神撞入七爺心中,星辰點點的杏眼中帶有慌亂與委屈之意,看得七爺為之心疼。陰差陽錯地抬手輕撫那嬌好清媚的眼角,低沉下聲音,輕柔地說:“別怕。”

    伊良微偏過頭,撇了撇嘴角:“七爺……”

    眼下人兒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此時的他像個委屈的孩子,看得人心疼,想好好把他環抱。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別怕,伊……良兒。”其實他是想叫他伊良的,可是覺得這樣把關係撇得太明瞭。他忘了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親。

    一聲“良兒”讓伊良一驚恐,連忙推開七爺,退至傘外:“七爺說笑了,伊良不過一個戲子,怎麼敢跟七爺搭上關係呢。”

    被推開的七爺也意識自己剛剛的失禮,本想道歉讓伊良不要以為自己是個見色起意的人,可剛啟唇,他就見伊良跑了。

    人逐漸跑遠,他又不敢去追,畢竟剛剛是他失禮在先。抿緊嘴唇,心情低落地回到車上,重重捶打了一下方向盤,懊悔自己剛剛的失禮。

    良兒肯定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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