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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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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絕望與救贖

    突然他腦海裏閃過一根弦,蘇裕氣憤的抓起花朔胸前鬆散的衣襟,把人提起來道:“你從來沒有真正的相信過我,你一直覺得我終有一天會離開你,你甚至一邊有一遍的在腦海裏想象著哪一天我提出要走了,你就慷慨大義的放我走,你是不是,是不是!!”到最後蘇裕幾乎是吼了出來。

    花朔垂頭不語,這正是他心中一直所想。

    “你可真是慷慨啊!”蘇裕出聲諷刺道,他想著世上可能那幾個人敢這般對高高在上的魔君大人如此說話,可是線下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蘇裕頹然放開花朔的衣襟,雙腿無力的跌跪在地上,他含淚的看向花朔道:“你是在可憐我嗎?因為我不惜為你犧牲性命,所以才答應同我在一起,你覺得我只是一時衝動,所以時時刻刻都做好了我隨時會離去的準備?”

    花朔不敢直視蘇裕的目光,迴應蘇裕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沉默。

    “如果只是可憐我,那請君上大人收回你的可憐吧!本王不需要。”如果只是因為可憐他,那纔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他不需要花朔對他單方面的無條件付出,那不是愛。

    愛是佔有,是不擇手段的去奪取,而不是一味的付出犧牲,隨時放他離去。如果不是雙方傾盡所有的付出、佔有,他們之間是根本達不到共鳴的。

    “不是的,只有你,只有你……”花朔抱著頭道,他不是可憐他。

    怎麼會是可憐呢?若是旁人,管他是不是瀕臨死亡,他甚至連看到不會看一眼。只有蘇裕,只有當他看著蘇裕痛苦的躺在那裏是他的心纔會也跟著痛,只有他看著蘇裕生死未卜自己卻無能為力時,他纔會感到絕望。

    可正是因為太過愛他了,他纔不敢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

    蘇裕抓住花朔的手迫使他看向自己道:“不是什麼,不是什麼?你告訴我,你給我說清楚啊!”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甚至帶著些許顫抖,你告訴我,不是什麼……

    花朔不言,蘇裕不襟苦笑,他道現在都不肯說出來,那他做的那些有算什麼?

    蘇裕失控的拽著花朔的領子道:“你說呀,你給我說清楚啊!到底不是什麼?”

    見花朔仍不打算說什麼,蘇裕抓著花朔的力道有些發狠,連同花朔的白晢的頸脖上都染上了嫣紅的顏色。蘇裕微微鬆了些力道,雙眼通紅的盯著花朔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最對不起順子的地方是哪裏嗎?不是他選擇離開我,是我選擇先離開他,是他不想讓我為難,才選擇主動離開我。我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讓他留下來,因為我能看出來他其實沒那麼想離開我,可是我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你知道為什麼是我先選擇離開他,我為什麼明知他不想離開我還是沒有挽留他麼?”

    蘇裕不斷向花朔逼近,甚至連花朔都感覺到了蘇裕帶來的壓迫感,他張了張嘴,蘇裕卻率先說出了答案,“因為自從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就早已放棄了做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他選擇了花朔早已放棄了作為一個人的生活,可是他不想讓順子也和他一樣,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可是他沒想到順子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只是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反倒是順子替他先做出了選擇,沒有讓他有絲毫的為難。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感情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就算他拋下一切用盡全力去靠近花朔,而花朔卻隨時做好了脫身而退的打算,兩顆心又如何能真正的靠近?

    他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自己說什麼花朔都說你高興就好,原來這段日子真的只有他一個在沒心沒肺的高興。

    蘇裕他現在能體會到花朔剛剛所經歷過的絕望。

    一種付出真心卻不被信任的絕望,一種傾盡所有卻唯獨不敢信任的的絕望。

    蘇裕沒辦法去衡量那一種感覺更絕望一些,但這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怎麼可以到現在還懷疑我對你的真心……”蘇裕趴在床頭喃喃自語道。

    蘇裕的眼中不由出現星光點點的淚花,花朔見了心頭一緊,下意識的伸手靠近蘇裕,而在觸碰到蘇裕的衣袖的剎那又戛然而止。

    如今帶給蘇裕所有心痛,難過的人,正是他自己。

    蘇裕看著此刻小心翼翼向他伸出手的花朔,心中竟也分不清楚是怒氣多一點還是心疼多一點,這是蘇裕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表情完全失控的花朔,上一次他腦海裏迷迷糊糊地有些印象,又彷彿覺得不太真切。

    花朔此時收回手,雙手緊緊的遮住自己的臉,高大的個子此時捲縮成一坨。

    蘇裕記得這個姿勢,是他以往缺乏安全感時,逃避世間是長用的姿勢。

    心中的天平不斷向心疼花朔的這邊傾斜,蘇裕站起來,將眼前這個無助的大孩子就著這樣的姿勢將手和腳一起擁入懷中。

    他怎麼忘了,他懷裏的這個魔頭曾是一個被人類傷害,這個強大到不可一世的魔君也曾因人類而滿身傷口。那些身上的傷口雖然早已癒合,但那些因猜忌和不信任留下的烙印卻永遠的留在了花朔的心上。

    感覺到懷裏微弱的顫抖,蘇裕輕輕的在花朔的額頭上落下溼熱的一吻,他輕聲道:“朔,你還記得嗎?在民間,你是百姓口中的戰神。”

    感覺到懷中的人安定下來,蘇裕放開花朔,坐在床榻上伸手勾著花朔的脖子,伏在花朔的耳邊道:“而在我心裏,你是救我的魔,亦是我的神靈。”

    花朔用力將蘇裕抱在懷中,他閉上雙眼,心中默唸道:你纔是渡我的神!

    蘇裕感到胸腔裡的傳來的壓迫感,連呼吸都變得費力起來,花朔連忙鬆了些力氣,卻被蘇裕阻止道:“不要,再用力一點,我想要被你用盡全力的抱著,佔有著。”

    同時蘇裕也用盡全力的回抱住花朔,他微微側臉貼在花朔的耳邊道:“花朔,我是你的。”

    花朔哪裏禁受得住蘇裕這樣去撩撥他,他用力的將蘇裕貼在自己的懷裏,用自己僅剩的一點理智控制著自己在不傷害到蘇裕的情況下用力的回抱蘇裕。

    床幔被重新牽起,兩個人都迫切的撕咬這對方,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標記,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救贖。

    “天亮了。”花朔重重的喘著粗氣倒在蘇裕的身上道,聽蘇裕悶哼一聲,連忙翻身讓蘇裕躺在自己身上。

    蘇裕疲憊的睜開一條細縫看了看窗外,果然見初日微微探頭。他合上雙眼歪頭躺在花朔身上,太累了,中途他好幾次都快要支援不住卻仍不願就此作罷,花朔不得不渡了許多真氣給他,他才能堅持到現在。

    花朔伸手輕輕撫開黏在蘇裕臉上的溼發,情不自禁的在蘇裕紅潤的臉頰上親了親,低聲喃喃自語道:“對不起。”

    為他對蘇裕的不信任而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長久不安充斥著自己的整個內心,以致於幾乎矇蔽了他的雙眼,使他聽不見蘇裕的堅定和付出,傷了蘇裕的真心。

    蘇裕此刻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他能強撐著沒有暈睡過去就已經很不錯了,渾身的肌肉都彷彿被拉扯一般的痠痛。可是此這時候他不能一睡了之,放任這個不安的魔頭胡思亂想。

    這是他從花朔嘴裏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似乎比第一次說的熟練多了,聽到花朔低沉沉默磁性的聲音說出這三個字,蘇裕覺得悅耳極了,比林中的翠谷鳥叫的還好聽。

    昨天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的情緒都有些激動,可是如今他已經想清楚了,他知道花朔心中的不安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消失。他如今已經能淡然面對不安的花朔了,他看向窗外。

    此刻窗外霞光萬道,紅雲滿天,正是日出最美的時刻,蘇裕情不自禁的微微抬手去觸碰從視窗射入的幾縷陽光道:“朔,你知道嗎?在人間,人們把太陽從東風的地平線徐徐升起的時刻叫做日出,日出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過去的終將過去,而新的一天已經來臨了。

    至於花朔心底的不安,蘇裕相信,終有一天他會讓他消失殆盡。

    蘇裕伸手抓住花朔胸前的衣服,花朔身上的裏衣面料摩擦著自己的手掌很舒服,重要的是這樣能另他心安。他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進入熟睡,他會牢牢的用手抓住花朔不讓他從自己身邊逃走。

    見蘇裕此刻乖巧的模樣,花朔忍不住伸手攬住蘇裕,將下巴擱在蘇裕的頭頂,察覺到胸膛上徐徐的呼吸聲,花朔也緩緩的閉上雙眼。

    他是生來便是魔,從不像神靈祈禱什麼,可是此刻他卻忍不住想向神靈祈禱:

    神啊!

    請將我懷中我最愛的人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吧!

    我願用捨棄永恆的壽命,伴隨我身邊這個人白頭偕老,用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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