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偉一進來的時候，李文就開始一直盯著他們兩個，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著他們說話，然後看著他們離開。

    李文想，或許何雅昕不來漁舟的原因不止是工作吧？

    而且看顧偉的模樣，估計也是差不多的。他可沒聽說過那個老闆這麼晚了，還會找已經下班了的員工聊工作的。

    這分明就是另有隱情。

    但是李文不太確定，這顧偉在行業裡可是出了名的不僅女生，這麼多年來，身邊的女性就只有何雯一人，而且兩個人還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何雅昕，跟顧偉應該也沒認識多久啊，兩個人之間就發展這麼快了。

    那就不得不說何雅昕有點能力了。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李文喝了一口杯子的就，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而那個黃總也拿著酒瓶朝著李文過來了。

    “李律師啊，咱們雖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我跟你一見面，就覺得像老朋友一樣。來，乾一杯，為我們的友情乾杯！”黃總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說的話也是想胡言亂語的。

    “……”這人該不是把自己當小姑娘了吧？

    “你怎麼樣，頭痛嗎？”顧偉開車準備送何雅昕回去，路上見何雅昕好像有些不舒服，便問了一句。

    “沒事兒，我還好，只是喝得有點兒多了，胃裏面有些不舒服。”何雅昕臉上還有些發紅，聽見顧偉這樣問，便轉過來朝著顧偉笑了笑。

    顧偉也沒再說什麼，兩個人一路上便沉默著。

    何雅昕頭靠在座椅上，往著外面的景色，嘴上一沉默下來，腦子裏的東西便多了起來。

    她想起她第一次喝酒好像是因為何振華要二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沒多大，何振華在前面舉辦酒宴，大家都一副高高興興的樣子，何雅昕一個人躲在廚房裏，拿著之前在前面拿的幾瓶啤酒，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喝。

    她之前在書裡看到說人在情緒失落的時候會借酒澆愁，所以這次她便想試一試。不過那時候她還小，也沒有喝過酒，勉強喝完一瓶之後小臉便有些發紅了，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在櫃子上，這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的。

    何雅昕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家都沒怎麼注意到她，畢竟前面的事情就已經讓他們忙不過來了，那裏還分得出心思來照顧何雅昕這個小丫頭片子呢？更何況何雅昕一個人在那裏呆著，看著安安靜靜的，應該也是出不了什麼問題的。

    但是誰又能知道何雅昕在想些什麼呢？外面熱熱鬧鬧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恭喜那對新人，那舊人呢？那時候何雅昕的媽媽也就纔去世幾年而已，當初那麼地柔情蜜意，何振華也曾在何雅昕媽媽的墳前信誓旦旦地說，將來不會讓何雅昕受半分委屈，但現在呢？

    何雅昕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眼就不喜歡，那個女人也不喜歡何雅昕，在結婚之前就給何雅昕下了好幾次絆子，但這些何振華都可以視若無睹，只要那個女人沒對何雅昕動手，他就不會管。

    何雅昕曾經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母親來，想起那個人的溫柔來，但是一切都不在了……

    最後找到何雅昕的還是高磊，何雅昕看著高磊就像一束光一樣，向她伸出手來，對她說。

    跟哥哥一起回家吧！

    何雅昕本來都覺得沒什麼，對於父親結婚這件事情，她只是有些傷心，但卻哭不出來，即使喝了酒沒人管自己，她也哭不出來，但就是因為高磊的這句話，她的眼淚就忍不住全面崩盤了。

    高磊看見何雅昕在哭，瞬間也有些慌亂，急忙蹲下身子來，抱住了何雅昕。

    那時候的小男孩還不懂得怎麼安慰人，只知道一把抱住眼前的人，然後叫她不要哭，自己也悄悄紅了眼眶。

    何雅昕正想得出神，面前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手上還拿著一張紙。

    何雅昕轉過去看著顧偉，有些不明白顧偉的意思。

    顧偉正在開車，也不能一直這樣伸著手，便把只扔到了何雅昕的懷裏，收回手的時候說了一句。

    “把你的臉擦擦。”

    何雅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想的那些事情，居然讓她哭出來了，而且還是在顧偉面前，有些丟臉，她急忙用紙巾擦了擦臉，然後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以後少喝點兒酒，像今天這種酒局，不想去就直接拒絕，不用勉強自己。”顧偉沒有看何雅昕，用這句話把她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何雅昕轉過頭去，看著顧偉，“我覺得要是拒絕了可能會不太好，畢竟我纔剛工作不久，這樣別人會覺得我不夠禮貌。”從而會讓人覺得她不夠專業。

    “專業這種東西是憑實力顯現出來的，不是說一瓶酒一瓶酒喝出來的。我們事務所養的是律師，不是公關人員。”顧偉的語氣之中帶了一點隱隱的怒氣，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不過何雅昕倒是察覺到了，而且還有些驚訝，顧偉怎麼會對她發這種脾氣，她答應這個飯局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下次就直接拒絕，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顧偉見何雅昕一直盯著自己也不說話，便又說了一句。

    “顧偉你是不是瘋了！”這回何雅昕倒是說話，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石破天驚了。

    這回輪到顧偉發愣了，他把車停到了一邊，然後便一直盯著何雅昕。

    何雅昕本來就有些暈暈乎乎的，又被顧偉這一頓說，也就有些懵了，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出來，顧偉把車停到一邊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剛纔說了些什麼。

    “……對不起顧律師，我有些喝醉了，說的話有些得罪顧律師了，希望顧律師不要太介意了。”

    何雅昕低著頭，顧偉有些看不清楚何雅昕的表情。

    “有什麼就直接說，我可不相信人在喝醉之後說的話是自己完全沒有想過的。”顧偉深深地看了何雅昕一眼，然後重新發動的車子，往主幹道上行駛。

    何雅昕卻一直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綁著的頭髮散了幾縷下來，顧偉看過去的時候手心有些癢癢的想要把那幾縷碎髮給她夾到耳朵後面去。

    見何雅昕久久不說話，顧偉便輕輕地叫了何雅昕一聲，對方還是沒有應答，顧偉突然意識到，這人該不是睡著了吧？他輕輕地碰了一下何雅昕，將對方還是沒有反應，他才確定何雅昕是真的睡著了。

    顧偉把手放到了何雅昕的頭上，吧她往後面推了推，讓何雅昕靠在座椅上誰，這樣可以讓她睡的舒服些。

    何雅昕應該醉的不輕，即使顧偉在她腦袋上使了一點兒力氣，她也還是沒有醒。

    沒一會兒就到何雅昕家樓下了。

    顧偉停下車之後，也沒有馬上就叫醒何雅昕，只是看著她，然後做了一件剛纔他就想做的事情。

    顧偉伸過手去，把何雅昕的碎髮往耳朵後面別了別，手卻沒有馬上拿開，而是將手放在了何雅昕的腦袋上。顧偉就這樣一直看著何雅昕，剛準備俯身過去的時候，何雅昕的睫毛動了動，有醒來的跡象。

    何雅昕一醒來看見的就是顧偉正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嗎，顧律師你怎麼不叫醒我？”何雅昕動了動頭，這樣睡著好像有些不太舒服，脖子有些酸酸的。

    “剛到，正準備叫醒你，你就醒了。”顧偉沒有看何雅昕，依舊盯著前方，他怕眼神中無法掩飾的東西被何雅昕看到。

    “謝謝顧律師送我回家，那我就先上去了，顧律師回去的時候也注意安全，早點休息。”何雅昕把安全帶解開之後，便開了車門走了下去，站在車的一旁跟顧偉說再見。

    顧偉透過車窗看了何雅昕一眼，便開車走了。

    何雅昕見顧偉的車子走了，便也轉身上了樓。在剛纔想起了高磊之後，何雅昕突然想到，好像很久沒有跟高磊聯絡過了。

    現在時間也還早，估計高磊還沒起吧，何雅昕便先去洗了一個澡，洗完澡之後又把今天剛結束的這個案子做了一個總結，等到九點過的時候纔跟高磊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在在忙嗎？”何雅昕擔心高磊現在還有事情，便先問了一句。

    “沒事兒，我剛起來，今天早上沒課，我現在還是宿舍裡。”顧偉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比何雅昕想象中的要好，應該把這件事情放下了吧。

    “你們什麼時候放假，過年的時候要回來嗎？”

    “嗯，我買了九號的飛機，應該十號的時候到家。”

    “到B市的飛機嗎？到時候我來接你。”A市比較小，只有一個高鐵站，高磊應該是到這裏來了之後轉高鐵吧，她也好久沒有見過高磊了。

    “嗯，好，到時候我會提前跟你聯絡的。”

    兩個人隨便聊了幾句之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何雅昕期間有好幾次想問一下關於蕭婷的事情，但也還是忍住了，電話裡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等高磊回來了再一起說吧，這事兒不著急。

    何雅昕的電腦還沒關，她看了一眼電腦，然後又開啟了郵箱。

    最近那個人都沒有再給何雅昕發過郵件，何雅昕有些不安，上次邱丹說關曉跑了，如果這個人是真的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她為什麼要跑？之前只是懷疑，自從關曉跑了之後，何雅昕就篤定那個人就是關曉。

    雖然說這個關曉是一個女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構不成什麼威脅的，但是就她以往做的那些事情來看，這個人估計沒什麼做不出來的。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何雅昕都很小心，但是有些東西是你越想避就越避不開的。

    何雅昕已經不止一次在家門口發現死老鼠了，即使查監控也查不到什麼，因為每次來的人都是不同的人，而且全副武裝，讓人看不出來樣貌，何雅昕也沒有報警，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人有些多，即使都抓住了，應該也問不出來些什麼，就像當初那個潑紅墨水的愣頭青一樣。

    這個人要是一天不抓住，何雅昕的心裏就一天難安，誰知道她下次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而且何雅昕總覺得這幾天好像有人在跟著她，但是她轉身過去的時候又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可能是錯覺的，但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但是一直到後來，何雅昕的這中感覺越發地強烈，又好幾次她都已經看到那人的背影了，但追過去的時候還是什麼都沒有。

    何雅昕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