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惜羽拿出手機看了眼螢幕上的時間，幾個數字定格在24：05，之後任天惜羽盯再久，這個時間也沒有任何變化。

    顯然，時間停留在了離開隧道，來到這裏之前的那一瞬間。

    想到這裏，天惜羽轉頭看向窗外，看起來像是接上了之前的軌道和軌道兩側的F景，火車的速度沒變，周圍的景象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既然不知道火車的目的地，倒是可以先了解一下火車上的情況。

    天惜羽這般想著，忽然聽到從後方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

    那是連線第三節車廂的車門。

    轉頭，天惜羽就看到了一個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的年輕女子，她穿著一身乘務員的統一服裝，一手拿著記錄用的小夾子和筆，另一手推著裝了許多東西的餐車。

    年輕女子的身份很明顯，是個檢票員。

    只是她推著的餐車裏裝的不是各種零食飲料，而是一個鼓G的灰色大布袋，只是整個袋子上都有不少的暗紅血色溢位，彷彿裡面裝了流血的東西。

    隨著餐車被推動，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斷斷續續的暗紅色血印和屬於檢票員踩上血跡留下的血色鞋印。

    隨著檢票員越走越近，天惜羽聞到了隨之飄來的那股濃重血腥味和血肉腐爛的味道。

    與此同時，在檢票員的前額，天惜羽看到了濃重的鬼氣，然檢票員的模樣並不像是被鬼怪附身一般帶給人一種違和感，反而自然無比，就像是個普通人一般。

    在天惜羽和冥玖天座位的後方，都是些空座位，所以檢票員很快就推著餐車走到了他們附近。

    見到天惜羽兩人，檢票員臉上露出標準的職業化微笑，語氣溫和，“檢票。”

    天惜羽隔著身邊的冥玖天掃了眼餐車裏那個灰布袋沒有系嚴實的袋口，見到裡面還在流著血的殘肢斷臂，還有一些血袋、牙齒之類的東西，那股血腥和腐爛的味道就是從這些東西上傳出來的。

    她微微蹙眉後，淡然問道：“什麼樣的票？”

    在天惜羽注意不到的地方，坐在前面座位上的某些離得近的神情麻木的人，聽到天惜羽的詢問後，臉上露出或是諷刺或是惡意的笑容。

    等會兒你們就會知道，什麼叫做崩潰。

    經歷過一次後，就會和我們一樣變得神情麻木。

    當然，也許連這第一次的經歷都有可能無法經歷完。

    檢票員臉上的微笑不變，說出的話，卻帶著無言的惡意，“只要是你們隨身攜帶的東西都可以，但要和車票等價。比如一根手指，一隻眼睛，或者400毫升的新鮮血液。”

    天惜羽若有所思地看了檢票員一眼，問道：“車票的目的地是哪裏？”

    檢票員微笑道：“心安醫院。”

    天惜羽隨手從衣兜裡拿出一張聚陰符，遞給檢票員，“算我們兩個人的車票。”

    檢票員低頭盯著聚陰符看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眼天惜羽，又看了看坐在雙人座外面的年輕男人，最終點點頭，接過聚陰符放到了衣兜裡，同時不忘說了句，“感謝配合。”

    然後推著一路滲著血色的餐車往前面檢票去了。

    離這邊比較近的幾個乘客，之前似乎有過不少這樣的檢票經歷，神色都沒什麼變化，麻木得好似不是讓他們斷胳膊斷腿。

    有的選擇讓檢票員抽了血，有的則從隨身帶著破舊揹包裡翻出了各種已經不再流血的殘肢等東西，好似早有準備。

    眼看著檢票員離得越來越遠，天惜羽把幾隻貼了隱身符、斂息符的小紙人放了出去，有的讓它們跟著檢票員，有的則留下觀察乘客，剩下的，天惜羽讓它們分別前往第一節和第三節車廂。

    先是盯著檢票員那邊的小紙人傳來了畫面，爲了讓冥玖天也能看到，天惜羽直接對著自己的手機使用了具象符。

    周圍再次貼S障耳符，就不會有人聽到手機裡傳來的聲音。

    此時，那檢票員走到第一節車廂附近，此時正和一個把自己抱成一團的年輕姑娘說話，“檢票。”

    年輕姑娘的身體抖了抖，微微抬起頭，在見到檢票員後，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磕磕巴巴道：“之前不是已經檢過票了嗎？”

    檢票員的態度很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年輕姑娘幾乎崩潰，“那是你的第一站，這是你的第二站，一站一票，小M妹，不要做賴票的騙子哦，不然可是會被安排到第十八節車廂的。”

    年輕姑娘的雙唇打著抖，哽咽道：“可我根本不想坐到第二站，我想回家，有回家的車票嗎？”

    檢票員並沒有因為年輕姑娘這麼說而有任何不悅，微笑著解答：“目前並沒有回家的車票可以售賣，還請小M妹配合檢票，不然就是耽誤姐姐的工作，姐姐可是會生氣的哦。”

    年輕姑娘的前座坐著一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中年大叔，臉色還是之前的麻木，語氣盡力溫和下來，安撫道：“小佩，快配合檢票吧，只是抽血而已。”

    年輕姑娘看著檢票員那已經變得越來越扎人的目光，聽著中年大叔的勸慰，只好點頭，“抽、抽血吧。”

    檢票員唇邊的笑意這纔不那麼僵硬，只是手下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針筒用了不小的力道，似在懲罰這個耽誤檢票時間的年輕姑娘。

    年輕姑娘察覺到檢票員手下使出的力道相比之前的那一次打了許多，疼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卻不敢哭出聲，只是望著檢票員，哽咽著說著討好的話，“漂亮姐姐，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耽誤你寶貴的檢票時間了。”

    檢票員唇邊的笑意恢復之前的自然溫和，拔下針筒，看著裡面鮮豔的血液，笑道：“知錯就改纔是乖孩子，記得不要再犯這麼蠢的錯誤，不然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善良呢。”

    年輕姑娘捂著自己的手背，連連點頭。

    當檢票員把第二節車廂的每一個乘客都檢票後，這才走進第一節車廂。

    跟著檢票員前去的小紙人和目的地就是第一節車廂的兩個小紙人走到了一起，就要跟著檢票員走進去。

    結果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了出來。

    兩個小紙人面面相覷，得到天惜羽的新命令後，就跑了回去。

    前往第三節車廂的小紙人使用穿牆符穿過了那扇已經閉合的門，前往了第三節車廂。

    裡面的人和第二節車廂裡的人都差不多，只是他們臉上的疲憊之色更濃，神情也更加麻木呆滯。

    看著小紙人傳回來的第三節車廂裡的畫面，天惜羽若有所思起來。

    “按照剛纔檢票員的說法，這列火車至少有十八節車廂，透過第二節和第三節車廂的對比，可以看出來，第三節車廂裡的人比第二節車廂裡的人經歷更多一些。

    按照檢票員的說法，這可能是他們經歷的第三站或者更多站。

    如果每節車廂裡的人經歷的站數不同，那麼除第一節、第十八節之外的車廂，經歷站數最多的至少有十七站。

    他們經歷的越多，可能瞭解的越多。只是看第二節、第三節車廂裡乘客的情況就知道，他們經歷的站數越多，精神和身體情況越不濟。

    我有些懷疑，經歷了十七站甚至以上更多的乘客是否還活著。”

    冥玖天聽著天惜羽的分析，道：“趁著現在火車沒有停站，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天惜羽點頭，將一些小紙人收起來，在這裏布好障目符，然後在自己和冥玖天的身上貼了隱身符、斂息符和穿牆符，這才和冥玖天一起前往第十七節車廂。

    一路上，神情麻木的乘客已經是普遍的，精神承受不住發狂，或者撞車窗想要自盡的也有，不過也有恐懼戒備的，神情謹慎、精神狀態比較良好的是其中最少的那部分人。

    天惜羽放出小紙人探路，然後和冥玖天一路穿牆過去。

    這是第七節車廂，裡面坐著的乘客非常少，甚至不足第六節車廂中乘客人數的一半。

    裡面這些人的神情和身體、精神狀態，都是之前的幾節車廂裡所沒有的。

    他們中只有零星幾個神情麻木的人，其他人的神情都很自然，有的即使很疲憊，精神卻很好。

    這節車廂裡扎堆的乘客有不少，他們都各自討論著。

    經過之前的幾節車廂，天惜羽和冥玖天也順帶聽到了不少有關火車和目的地心安醫院的資訊。

    比如這火車是按照乘客經歷的站數安排乘客進R不同的車廂的，而乘客不一定是人，尤其是經歷的站數超過十次的，也就是從第九節車廂往後，裡面的大多數乘客都是鬼怪一類的。

    而除了第二節車廂裡面經歷過零次、一次、二次、三次的乘客外，其他車廂裡面都是經歷相同站數的乘客。

    而第十八節車廂之所以讓乘客們不想進去，除了十八這個數字，以及裡面都是些鬼怪之外，還有一點讓其他車廂裡面的乘客聞風喪膽。

    那就是，裡面的乘客已經經歷過第19次，是如今經歷站數的最高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