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雲霞觀
公孫晚竹撐著痠痛的身體,忍著傷處的疼痛,“嘶~哈”“嘶~哈”地挪著,她要帶著男人翻過前面的山頭,去到雲霞觀。
那雲霞觀是化外之境,出塵之地。觀裡的住持,也就是盛華國有名的占星師——清塵道長,曾和她結下師徒之緣,只是從未行過禮。因道長曾說,她真正的師父還未到來,他不可代人受禮。
不過,在那日前三個月,道長曾叮囑過她,說讓她小心身邊之人。她卻未當回事,反而在公孫媛媛慫恿下,不再拜訪雲霞觀,卻到觀音廟求姻緣。想來,當初的她,可真是蠢物一個啊。
公孫晚竹慢慢走著,她有些著急,如果天黑前趕不到雲霞觀,而被尋她的人先抵達雲霞觀。她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百口莫辯,失貞的罪名就會坐實,她將再也無法翻盤。
儘管失貞,已成事實。但她不要這個罪名成為公孫媛媛和韓徵澈踐踏她的有利手段。
她必須在天黑前趕到雲霞觀!
公孫晚竹正想著,忽然發現自己騰空而起,一股異味也隨之飄近。
“寶兒,看你走得好慢哦!不如我抱著你走吧。”男人擎著幼稚的笑容,把她打橫抱在懷裏。
公孫晚竹權衡利弊,知道憑自己的速度和身體狀況要在天黑前抵達雲霞觀是很勉強的事,也就壓抑著噁心感,偎在男人懷裏。
男人看她乖巧地偎著她,開心地笑了:“姐姐,你要去哪兒?我帶你去。”
“看到那座山了嗎?翻過那座山,在半山腰有一座道觀,我們要去的,就是那兒!”公孫晚竹叮囑道。
男人點點頭,摟緊了她,跨大步跑起來。
公孫晚竹詫異地發現,男人抱著她竟然還能步履如飛。這不單單是速度快的問題,承重也要考慮到,看來男人身上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她沉浸在思考中,也不在意男人身上難聞的味道了。
男人抱著她,專心趕路,一時間竟都沉默下來。
一個半時辰後,估莫申時中,二人便抵達雲霞觀門前。
一個小道童早已等候多時。
“可是公孫府的晚竹娘子?”道童問道。
“正是。”公孫晚竹答道,不太好意思地示意男人將她放下。
“清塵真人恭候二位已久,請隨我來。”道童在前引路。
“多謝小師傅。”公孫晚竹答謝,回頭看了看男人,只見他滿頭大汗,微微喘息,卻還傻兮兮地笑著看他。
公孫晚竹心下一暖,抬手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又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傻笑,沒來由一臉紅,扯著男人的手跟在道童身後。
三人七扭八拐,竟是直接到了後院客堂。
公孫晚竹自前世失身後,便再未見過清塵道長,如今站在客堂門口,倒有些近鄉情怯,連手心都起了層薄汗。
“寶兒?”男人似乎也覺出此地幽靜肅穆,怯怯地道。
公孫晚竹安慰地笑笑:“沒事。”
兩人推門而入。
入目是一道金黃簾幕,簾中正對著門是一座元始天尊塑像。塑像下,端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白眉長鬚,凝神閉目的藍袍道人,想來就是清塵道長了。道長坐在一隻蒲團上,身前是一張楠木茶几,上置一紫砂壺,一隻玉簡,一座小茶爐,三隻紫砂杯,几旁是一隻帶蓋木桶,和零散放著的幾隻蒲團,
“師尊在上,不肖徒公孫晚竹前來求助。”公孫晚竹“噗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貧道今日算得晚竹你會過來。事情已幫你安排妥當,報信的小童卯時便出發了,你且寬心。”清塵道長緩緩說著。
空氣凝重了那麼一剎。
而後,只聽清塵道長幽幽地長嘆一聲:“唉……晚竹啊。你,還有,那孩子,你們過來坐下吧。”
“是。”公孫晚竹拉著男人走到茶几跪坐下來。
清塵道長這才睜開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兩人。
“晚竹,你!”清塵道長詫異地看著公孫晚竹,表情訝然,感嘆道:“晚竹,你這些日子裏可是有何驚奇的經歷?”
公孫晚竹心中一驚,為難地低下頭。她不想欺瞞清塵道長,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將重生之事說出口。
清塵道長了然笑笑,歡欣道:“罷了。貧道前些時日見你,預見你近期將遭遇人生重大關隘。但今日再見你,卻發現你已平安度過關隘,且後福無盡。從今後必將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公孫晚竹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心下拿不準清塵道長話中真假,對未來的看法並不那麼樂觀。
清塵道長又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拾起玉簡遞給她:“晚竹,這東西你拿著。如今,你身上血脈覺醒。有些關於修煉的事,你身為大家嫡女,應當略知一二,但入門之法,修煉到統,卻未必知曉,這玉簡上都有記載。你收下吧。回去後滴血認主,便可登上道途。”
公孫晚竹依言而行:“謹遵師命。”
清塵道長笑笑,吩咐道:“烹盞茶給貧道吧。”轉而去看那男人。
公孫晚竹上前烹茶,不知不覺走神。
清塵道長看著男人,掐指一算,嘖嘖稱奇:“貧道,貧道,還未見過如此奇異的命格。可為君,可為臣,也可為一方霸主,更可為街頭乞兒、行腳僧人。真是奇也,怪哉。”說著,道長雙目炯炯,也不嫌男人邋遢骯髒,就去拉男人的手,想為男人再看看手相。
男人本就對此地有些不喜,因著“寶兒”的緣故纔沒有鬧開,此時見道長來拉他的手,便躲了開,吵鬧著叫公孫晚竹:“不要!不要!寶兒,寶兒,我不要待在這兒,不要待在這兒。”
公孫晚竹這纔回過神,好言安撫:“怎麼了?怎麼了?別鬧啊,乖孩子,別鬧。”
男人皺眉癟嘴,委屈巴巴道:“不要!我不要待在這兒了。這個老頭古古怪怪的,我不要跟他待在一起。我要饅頭!饅”男人話未說完,就被公孫晚竹捂住了嘴。
公孫晚竹用眼神威脅男人,他委屈地望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兒。
一旁圍觀的清塵道長見了,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啦,晚竹,帶他去居士林整理洗漱一下吧。公孫府的人再有一個時辰就要來了。”
公孫晚竹漲紅小臉,難為情地應著,復又開口道:“晚竹給師尊添麻煩了。只是,”
清塵道長捋捋鬍子,和顏道:“無妨,無妨。你身在公孫府,一言一行受人矚目,自然不能帶著他。雲霞觀雖清冷了些,但多存一人,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並無大礙,只是你要叮囑好他,切莫亂跑。”
公孫晚竹聞言欣悅而拜,連連道謝:“多謝師尊相助,晚竹感激不盡。”
“去吧去吧!”清塵道長擺擺手,轉而看向小茶爐。公孫晚竹這才放心地牽著男人離去。
清塵道長取下紫砂壺,倒了杯清茶,淺嘗一口,只覺苦澀難捱。公孫晚竹烹茶時,竟放了過量的茶葉。
清塵道長面色如常地嚥下茶水,沉吟笑笑,想道:他這未行禮的徒兒,怕是,心亂了。
男人嘟著嘴跟在公孫晚竹身後去往居士林。公孫晚竹沉著臉,也不理他。
到了居士林,公孫晚竹喚來一個小道童帶著男人去洗漱整理。男人有些驚懼地發現公孫晚竹要和自己分開,正待作鬧,卻被公孫晚竹眼神鎮壓,只好乖乖去洗漱。
公孫晚竹回了自己的廂房,取出之前在此靜修時留下的衣物,洗漱梳妝,又將昨夜穿過的沾有血跡的衣物埋到後院。
趁時間還早,公孫晚竹捧著玉簡,琢磨起來。
她從食指尖擠出一滴血來,滴在玉簡上,只見玉簡很快將血液吸收完,繼而散發出帶暈的白光。公孫晚竹一時被白光誘隱隱作痛,無數資訊蜂擁而入。
原來,在公孫晚竹所知的盛華界、溯月界之上,還有一個修行上界——沐風界。
與修行之事幾乎不為人知的盛華界、僅少部分人能夠修行的溯月界不同,沐風界是人人皆修行,以實力為尊的地方,且這三界風氣,竟是自下而上越發開放。
而這修行,便是運用血脈之力,呼吸吐納,從天地之間吸取靈力。進而不斷淬鍊血脈,凝實靈力,最終達到飛昇成仙的境界。
靈力修行總共有12個境界:煉氣—築基—開光—胎息—辟穀—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
此時,盛華界靈氣較為稀薄,重生一世的公孫晚竹雖然開啟了修行之門,卻只堪堪達到了煉氣中期的水平,若在沐風界,怕是五歲孩童都能和她打個平手。
公孫晚竹嘆息著,這玉簡裡能提供給她的訊息,除這些基本知識外,竟只有到開光界的修煉方法。
恰時,男人扭扭捏捏地回來了。“寶兒……”男人嘟噥著喚道。
公孫晚竹抬眼看他,立時驚豔了一把。
男人一頭蓬亂長髮已然梳理整齊,自然地散在身後。一身內白外藍的道袍舒適地貼合在他身上,樸素的白襪和簡潔的草鞋套在他腳上。顯得他越發俊朗出塵,頗有清淨高遠的味道。
只是……
“寶兒?這衣服,鞋子,好難受哦。”男人皺著臉,孩子氣地說。
“沒事,你穿著挺好看的。特別,俊俏。”公孫晚竹不吝讚歎,她是知道他俊朗,卻不知會是這樣出塵。
男人得了稱讚,即糾結又開心,想著既然姐姐說他好看,他就穿著這身繁雜的衣服吧。雖然他還是比較喜歡灑脫的乞丐裝,那衣服穿著就像裸著一樣,舒服極了。
可隨即,男人又想起另一件事,皺眉問道:“寶兒,你,你是不是要把我扔在這兒?”
公孫晚竹看著他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頭一動,隨即又冷靜下來。
公孫府裡並不平靜,公孫媛媛蛇蠍心腸,時刻都在準備著欺辱迫害她,她不能帶他回去。
“嗯……姐姐,姐姐有些事要去做,不能帶你去,所以,你可以在這裏等姐姐一陣嗎?”公孫晚竹琢磨著措辭,希望能讓男人接受,結果話音剛落,就被男人抱住了。
“不要!不要,寶兒不要把我扔在這兒。”男人緊緊勒著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進身子裡。
“乖啦,乖啦。姐姐會回來接你的,會回來的。”公孫晚竹安撫道,語氣卻不容置疑。
“嗯……真的嗎?”男人聽出她的堅決,猶疑地問。
“真的!”
“那,那好吧。我等著你,你一定要記得回來啊!”男人妥協了,“不過,現在姐姐要履行承諾哦!”
“承諾?什麼承諾?”公孫晚竹心中一緊,想起男人之前提起的“親親大饅頭”。她以為他小兒心性,早就忘了,她也就恰逢其時地賴皮一下。沒想到他還記著,還在臨近分別的時刻提起。
“姐姐是想耍賴嗎?那可不行哦!”男人眯著眼,此刻倒看不出半分稚氣。他話音未落,就將公孫晚竹打橫抱到床上,壓了上去。
“哎,你,你別鬧。”公孫晚竹掙扎了下,沒掙開。
“我纔沒有!是姐姐想要耍賴,姐姐還想把我扔下,姐姐是壞人,我要懲罰姐姐。”男人說著,拉拽著公孫晚竹的衣物。
兩人緊貼著,磨蹭來去,不多時,公孫晚竹就覺出男人下身一熱,自己上身一涼。
男人捧著好不容易找出來的“大饅頭”又舔又親,又揉又捏。
公孫晚竹面紅耳赤,著慌了。她輕推男人,好言哄勸:“嗯……乖,親,親過了,別鬧了。”
男人全然不顧,一手託著讓他愛不釋手的一隻“饅頭”,另一手自然而然地向下滑去
公孫晚竹板著嫩紅的臉,拍了他一巴掌,厲聲喝道:“放手!快點!”
男人見她真的惱怒,委屈地撇撇嘴,慢慢鬆了手,接著被她一下推到旁邊。
公孫晚竹收斂衣襟,慶幸這男人沒將她的衣服撕碎了。“你摸也摸了,親也親了,以後要聽我的話。我讓你待在這兒,你就給我乖乖待在這裏。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我聽到了。會乖乖聽話啦。”男人乖巧地應著。
“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公孫晚竹想起這事,問道。
“我?我的名字?嗯……他們都叫我傻子。”男人悶悶答道,他雖然小兒心性,但卻不是不知好歹。那些人叫他傻子,他知道不是好話,卻不知如何反駁。
“他們?”公孫晚竹反問。
“就是之前和我一起生活的人,還有昨天把我抓起來的穿得很漂亮的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男人嘟噥著。
“那個女人,是不是眼睛長得內尖外擴,眼尾上挑?”公孫晚竹想確認一下那人是不是公孫媛媛。
見男人點頭,她又想起那男人八成是韓徵澈,遂問:“那男人是不是穿一身青衣,左手背上有一枚疤痕?”
這回,男人搖搖頭又點點頭:“那男人沒穿青色,而是穿了身淺黃色的衣服,戴著一個很好看的玉冠,我也想要那樣的玉冠。”他眼神中流露出渴望。
公孫晚竹又聽他說:“那人手上確實有一枚疤痕,還是葉子形狀的。要不是他們帶來的人抓不住我,他不得已出手抓我,我還不知道他手上會有疤呢!”他頗有些自得地笑著。
公孫晚竹已經可以確認,那兩人就是公孫媛媛和韓徵澈無疑了。想起那兩人,她心頭怒意翻滾。
男人自顧自地又說:“不過,寶兒,你是怎麼知道的呀?你是不是認識他們呀?他們可不是好人呢!你不要跟他們一起玩。他們把我抓到後,就把我捆起來打暈了。後來還給我灌一個好難喝的東西,然後我就好熱好熱。”
“好了!別說了!”男人的話眼看著就要變成房事複述,公孫晚竹聽不下去了,沒好氣地打斷。
“哦。”男人有些疑惑,不是姐姐讓他說的嗎?姐姐怎麼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