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小子有毒
S市,蔡家園古玩市場。
羅西正在“聚寶齋”內端詳一尊觀音木雕像,拿起放下,拿起放下,來來回回倒騰了十幾次,店裏的老闆終於坐不住了。
“哎喲喂,這位小哥,您看歸看,拿起來又放下,拿起來又放下,來回十幾次,您練二頭肌呢?”
羅西捋起袖子,指著乾癟的肱三頭肌,“三頭好嗎!”
老闆被噎住,小眼珠滴溜溜轉著,“小哥,您這樣是對菩薩的大不敬啊!您想,如果您是菩薩像,被不斷的拿起來放下去,您受得了嗎?”
羅西搖搖頭,“受不了,鐵定得吐!”
“對嘛!”老闆肥嫩的臉上露出違和的笑容,“您看……”
還不等老闆說完,羅西馬上插嘴道:“我不是菩薩,所以我不怕!”
這小子有點毒啊!
正常來說,不應該是畢恭畢敬的將菩薩雕像放回原位嗎?
老闆萬般無奈下,只能選擇投石問路,“小哥,恕我眼拙,您掂量這雕像能掂量出什麼?”
羅西神秘一笑,湊近老闆耳朵小聲說:“掂量三維!”
“什麼?!”老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後退半步,生氣的說道:“小哥,這裏是結緣地,怎麼能有如此齷齪的想法?”
羅西瞪了老闆一眼,“老闆,是你思想齷齪吧?我說的三維,是質量、材質和年代,三種維度衡量!”
老闆肥臉一陣抽搐,尷尬的笑了笑,“您還能用手掂量出三維來?”
羅西嬉皮笑臉的問道:“請問,你說的三維是我說的三維還是你想的三圍?”
這小子是個坑貨吧?隨時準備挖坑把人給埋了。
老闆學精了,也嬉皮笑臉的回道:“小哥,我說的三維當然是您想的三維咯!”
羅西嘴角上揚,淡淡一笑,“老闆,這菩薩怎麼賣?”
店老闆露出驚愕的表情,“哎喲喂,這位小哥,菩薩可是神明,說不得價格,要用請!”
“好好好!請請請!”羅西耐著性子問:“請一個多少錢?”
店老闆指著觀音雕像上的木質紋理,眉飛色舞起來,“小哥您看,這虎皮紋,這油性,這顏色,聞聞這藥香味,極品太行崖柏!您要是請一尊回去,安魂鎮宅,趨吉避凶,實在不可多得啊!看跟你有緣,原價2萬,今天9800送您嘞!”
“老闆,你都說了這菩薩是神明,你在神明面前信口開河也不怕遭雷劈?”羅西嘿嘿一笑,“什麼貨色你心裏沒個……數?”
店老闆一愣,笑容僵住,“這位小哥,我老胡做了十幾年本行,敬顧客如敬菩薩,怎麼敢誆人?您仔細瞧瞧,這虎皮紋沒錯吧?這油性夠足吧?還有這顏色,紅不紅?正不正?”
羅西放下觀音雕像,搖搖頭,“請不起!請不起!”說著就要往外走。
店老闆一把拉住他,低聲說:“小哥彆着急走,價格還可以商量。這麼着吧,您開個價,合理就請走!”
羅西原本只是路過這裏,想著今天是情人節,總要買點東西送給女朋友曉菲,普通禮物都送過了,不知道還能送啥。最近她老是嚷著心神不寧睡不好覺,今天正好看到這尊觀音雕像,小巧精緻,雕工十分了得,雖然材質一般,但木材中摻了藏香,能安神入睡,就想著要入手。不料,這肥頭大耳的店老闆心黑的很,一開就是天價。
“800,一口價!”羅西咬牙開口了,他心裏的底價是1200,但一出口又改成800,想著或許可以迂迴一下。
“要不得!要不得!”店老闆搖著頭,臉上的肥肉甩得相當有節奏,“就這雕工都不值這個價!”
羅西噗嗤一聲笑了,“老闆,不瞞你說,我就看上這雕工了,至於這材料,呵呵……”
“材料怎麼了?”店老闆一陣緊張,“極品太行崖柏,正貨啊!”
羅西重新拿起觀音雕像,指著下方一個細微的小洞,“這不是崖柏,這是側柏,還是次品側柏!你看,這是蟲孔,正宗的崖柏是不會出現蟲孔的。”
見店老闆一臉震驚,羅西繼續說:“你再看看這油性,太過了,正常崖柏光亮透微白,這油性太亮完全將白色遮蓋掉,是後封的密蠟。再說說這香味,上好的崖柏有木藥的清香,聞起來很醇,這雕像發出來的香味裡有一股酸味,明顯是側柏的味道!”
店老闆知道遇見內行了,馬上換了一副面容,“小哥懂行,老梁有眼不識泰山,羞愧了!羞愧了!”
羅西將觀音雕像掂在手上,上下拋了兩下,“按照體型大小,如果是正宗的崖柏,這尊雕像的重量大約是140克左右,但你這雕像大約只有90克,明顯不是崖柏!”
店老闆算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點頭,“老胡眼拙,不知道遇見行家高人了!就依您的,800!”
羅西付了錢,準備走時,店老闆問了一句:“敢問行家是哪方高人?怎麼稱呼?”
羅西笑了笑,“孤兒!”
…………
蔡家園是國內最大的古玩市場,人流巨大,魚目混雜,每天的交易量非常巨大,當然偷盜行為也很猖狂。
這不,羅西剛走出“聚寶齋”沒多遠,身後就傳來喊叫聲:“抓住他!小偷!抓住他……”
羅西攥緊手裏的雕像,小聲嘟囔:“哎唷,不知哪個倒黴蛋被抓了現形,這下有的罪受咯!”
剛說完,兩根棍子就夾在了他的脖子上,肥頭大耳的店老闆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我當你是高人,你當我是瞎子,竟敢偷到‘聚寶齋’頭上來!”
“偷?!”羅西一愣,心中暗罵自己:原來那個倒黴蛋就是我自己啊!一張烏鴉嘴,註定孤兒!
店老闆擦著臉上的汗水,氣喘吁吁的說道:“剛纔‘聚寶齋’內就只有你一個人在買東西,你離開之後我們最珍貴的翡翠珠鏈就不見了,我作為老闆當然不可能偷自己的東西,你說還會有誰?”
羅西淡淡一笑,“也許是鬼也說不定!”
店老闆冷哼一聲,“是人是鬼,回一趟‘聚寶齋’自有分曉!”
羅西點點頭,聲音提高了八度,“跟你回去自然沒問題!但是,如果在我身上搜不出東西,或者證明不是我偷的,該怎麼辦?”
頃刻間,引來無數圍觀群眾。
店老闆沉思片刻,說:“如果證明不是你偷的,我就把那串最珍貴的翡翠珠鏈送給你!”
“一言為定!”羅西露出狡黠的微笑,笑得店老闆心驚肉跳。
“聚寶齋”內,店老闆正在向兩名執法人員講述事情的經過,幾名安保人員圍住羅西,生怕他做點“小動作”。而大廳內站著十幾位圍觀群眾,似乎在期待一場精彩的大戲。
羅西一臉嬉笑的對兩名執法人員說:“警察叔叔,你們時間那麼寶貴,別浪費在我頭上啊!喏,你們上面的監控就是真相的源頭,調取一下不就完事了嘛!”說著,指了指了屋頂的攝像頭。
店老闆馬上擠出尷尬的笑容,“兩位同志,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才更換的新攝像頭,還沒除錯好!”
“嘖嘖嘖……這是要我當著這麼多群眾的麵脫光光啊!”羅西假裝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這還是我第一次呢,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人群中傳來鬨笑聲。
一名執法人員指著羅西說:“這位同學,請配合一下,讓旁邊的同志搜一下身體!如果搜不到東西,就證明你沒問題!”
店老闆似乎想說什麼,被另一名執法人員打斷了,“嗯,也請搜身的同志注意言行,我們也在進行現場錄影!”
這時,一個“大塊頭”靠近了羅西,示意他配合一點。
羅西自覺的開啟雙臂,做出嬌媚狀,“帥哥,請溫柔點!”
嘔……這孩子有毒……
“大塊頭”在羅西身上搜索了片刻,手停留在後腰部,突然掀開衣服,一串碧綠的珠鏈緊緊掛在腰帶上。
圍觀的群眾一陣唏噓——
“哎喲,人不可面相,還以為是正人君子,原來真是小偷……”
“看著挺帥,怎麼幹這麼缺德的事……”
“戲演砸了吧!”
…………
羅西心中一驚,想:可以無聲無息中將一串翡翠珠鏈掛在我腰間而不被我察覺,這人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剛剛在“聚寶齋”內,並沒有什麼人靠近我,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走出“聚寶齋”的時候被人下了套。
店老闆走上前,肥臉有節奏的晃動著,“你啊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幹偷盜的事情!”
羅西冷哼一聲,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一名執法人員對店老闆說:“既然贓物已經找到了,那就保管好東西吧!至於偷盜者,我們會帶回去做進一步處理!”
這時,羅西重新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店老闆,“你店裏是不是有個20多歲的女孩?”
店老闆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羅西嘿嘿一笑,繼續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長頭髮,上身穿一件粉色毛衣,下身穿一件灰白色牛仔褲,穿白色運動鞋。”
見店老闆不回答,羅西追加了一句,“記起來沒有?需不需要我把她藏在哪裏也說出來?”
店老闆額頭沁出汗水,硬著頭皮說:“沒錯,是我侄女,怎麼啦?跟你偷東西有關係嗎?”
羅西點點頭,“當然有關係,因為就是她將那串翡翠珠鏈放在我身上的!”
“小子,你別誣陷人!”店老闆有些氣急敗壞。
羅西指著“大塊頭”手中的翡翠珠鏈,說:“很簡單,提取翡翠珠鏈上的指紋,看看有沒有我的指紋就真相大白了!”
一名執法人員點點頭,“沒錯,這個辦法可行!”
另一名執法人員補充道:“不過,需要帶回總局,進行指紋對比!”
“不用!”羅西淡淡一笑,指著櫃檯上的驗鈔機說:“驗鈔機有紫外線,先用透明膠帶提取我的指紋,再透過紫外線照射翡翠上的指紋進行對比,如果沒有與我吻合的指紋,就證明不是我偷的。”
這時,從人群中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不用查了,是我藏在他腰間的!”
眾人回頭,看到一個上身粉色毛衣下身灰白色牛仔褲,穿著白色運動鞋的漂亮女孩走進來。
人群中再次傳來一陣唏噓——
“神了,竟然說得一模一樣,這小子未卜先知啊……”
“神人下凡,等下讓他給我算算……”
“賊喊捉賊,這下有好戲看了……”
…………
漂亮女孩徑自走到兩名執法人員身邊,附在他們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兩名執法人員臉色一變,立刻敬了個禮,快速離開。
羅西嘆息一聲,“嘖嘖嘖……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城市套路深,哥要回農村……”說著,就要往外走。
女孩瞪了他一眼,喊住他,“小子,你跟我胡嬋兒結下樑子了!”
羅西停住腳步,雙手抱拳,作了個揖,“能有幸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跟胡小姐糾葛,羅西實在榮幸之至!”
這小子真的有毒!
胡嬋兒俏麗的臉上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羅西,要麼被栽贓,要麼被嫁禍,要麼被偷襲,餘生請多擔待!”
嘿,這小妮子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