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辭猛然抬起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面對他的指令卻紋絲不動，“師尊，為什麼……”

    “為什麼？你竟然還問為師為什麼！”何淚辭一臉痛心的模樣，好像顧言辭犯了什麼滔天大錯一般，“你難道當真不明白？”

    顧言辭收斂了臉上一切無關的神情，只剩下極其認真的情緒，他不是鳳爵，聽得懂何淚辭那句話帶著的潛臺詞，無非就是說他裝蒜，“師尊，弟子真的不懂。”

    “好，既然你不懂，那為師今日便教你。”

    練習場裡的所有弟子都發現這裏的情況，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既害怕又好奇，紛紛斂息收神，暗戳戳的往這邊偷看。

    在過分安靜又寬闊的練習場裡，何淚辭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甚至還帶著回聲，“你為何要對你師弟下如此狠手，他是你師弟！”

    原來是為鬱長封打抱不平來了，這就完全說得過去，顧言辭卻意外的從他的一舉一動裡嗅出了奇異的意味，這人是不是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師尊……”連鬱長封都被他嚇到了，他也沒想到何淚辭會為他訓斥鳳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賤的慌還是被他那個師兄打習慣了，竟然覺得這些都是正常的，他們平時都是這麼相處的，現在師尊突然為他說話，反而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然而鬱長封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何淚辭打斷了，“你不必為他求情，讓他自己說，為師今日倒是要看看他為何要這麼對他師弟，為何屢教不改！”

    顧言辭咬著牙，側臉的線條繃得死緊，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他現在生氣了，雙眼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師尊，這是比試，如果弟子不認真的話……”

    何淚辭一揮袖，低聲呵斥道：“這只是同門師兄弟間的互相切磋！你怎麼會是這麼個心性？”

    顧言辭的表情明顯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為自己辯駁，但到底還是隻是說了句，“是，弟子知錯。”

    顧言辭終於知道哪裏怪異了，莫說何淚辭這人對別人都是冷心冷情的，就連鳳爵當初剛入師門時被人欺負了，他也只是冷眼旁觀，而現在他卻爲了鬱長封讓自己當衆跪下，在這麼多人面前給自己難堪。

    嘖嘖嘖，不簡單啊……

    顧言辭現在還不清楚他怎麼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沒事，慢慢琢磨就是了。

    原以為自己只要認錯了，那他就應該會放過自己了，但是顧言辭明顯低估了何淚辭，只聽他又說：“你錯哪裏了。”

    反正跪是不可能跪了，而且顧言辭雖然說鳳爵認死理，但是其實他自己明白，在這一點上，他們兩人是何其的相似，只要是認定了的事情，除非對方用絕對的道理來說服他，否則他即使認錯，也絕不悔改。

    顧言辭低著頭，既不肯抬頭面對何淚辭和站在他旁邊的鬱長封，也不肯說話，只是握著劍的那隻手暗暗用力，指節發白，或許是太用力了，以至於有些發抖。

    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是不知道嗎？好，那為師便來告訴你，你一不該對同門師兄弟痛下狠手，二不該不聽師尊的教誨。”

    又化為一聲重重的嘆息，“算了，你自己晚上去無意涯領罰吧，在去之前將長封的衣服恢復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