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只點著一盞燈的房間顯得有些昏暗，床上躺著的人似乎睡得很熟，呼吸綿長而深遠。

    床頭正對著的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邁進來的竟然是一隻光著的腳，是的，那不是別人，是顧言辭穿著一套貼身衣物，光著腳就進來了。

    腳下沒有發出一絲腳步聲，幾步間就來到了葉翎的床邊，卻什麼也不做，只是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低頭端詳著他的睡顏，許久才緩緩嘆了口氣，“時間快到了，沒事的，別怕……”

    說著便親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碰碰他的臉，只是突然間顧言辭便清醒了，眼看自己的手腕上覆蓋著另一隻手，再往下看，就是葉翎深邃不見底的雙眼了。

    偷摸被人抓包，顧言辭有些心虛，開始一本正經地扯藉口，“別誤會，朕只是剛好路過，今天看看罷了。”

    可是葉翎卻完全沒有聽他的藉口的意思，只是深深地注視著他的面容，比上一次見面更加蒼白了一些，幾欲透明，連從前殷紅的唇色也變成了淡淡的櫻粉色，穿著單薄裏衣站在夜幕中，彷彿隨時會隨著夜風散去。

    這人那天打自己的時候不會還中氣十足的嗎？為何突然就……

    雖然早就該入春了，可是天氣依舊寒冷，時不時還會下場雪，這人穿得如此輕薄就算了，竟然還光著腳。

    面前的情況讓葉翎不自覺皺了皺眉，顧言辭卻以為他是不耐煩，不免得有些惱羞成怒，一把將他的手揮開，“你不必擺出那副表情，朕現在就走！”

    難得葉翎終於沒有跟木頭似的，在他轉身之際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稍稍一用力拉著他往回帶，顧言辭一個沒站穩，踉蹌了兩步，順勢跌坐在他的床上。

    顧言辭猛地一回頭，惱怒地瞪著他，“你做什麼！”

    葉翎卻依舊發揮著答非所問的天賦，看著顧言辭的臉色，漆黑的眼中有一絲擔憂流露出來，“聽說你最近身體抱恙？”

    顧言辭愣了一下，隨即擺擺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雖然瞳孔緊縮，一把將葉翎推開，自己轉身半個身子探出了床。

    葉翎被他推開了一些，然後眼睜睜看著一口鮮血從顧言辭的嘴裏噴涌而出，一切都好似放慢了，連自己的腦子都轉得極慢，但是手中的動作卻比思考快了一步，一把將虛弱至極的人擁入懷中，另一隻手想幫他擦擦嘴角的血跡，卻發現實在是顫抖得厲害。

    顧言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模糊的視線中只有一雙通紅的眼睛，用盡剩下的那點點力氣抬起手碰碰他的臉，“我、我沒事的……”

    冰涼的指尖擦過臉側，葉翎迅速伸出手握住他落下的那隻手，卻發現他早已失去了意識。

    不止顧言辭失去了意識，連葉翎也抱著他一動不動，兩人就像分割不開的一座雕像。

    幾秒之後，葉翎才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猛然反應過來，對著門口大喊，“快來人！來人啊！！！”

    突兀的叫喊聲劃破了夜的寂靜，引起了一陣騷亂，小林子和劉太醫將顧言辭帶走的時候，葉翎也想跟上，卻被攔下了，那老太醫的語氣異常嚴厲，“留下，你不能出去！”

    葉翎臉色十分嚴肅，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耽誤任何時間，只是簡明扼要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