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緩了半天才緩過來，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十分認真跟顧言辭說：“公子，葉公子不在，你別去找他了，還是回去吧，回去吧……”

    說著說著，慢慢低下了頭，好像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言辭似的，“以後……也不要來找他了……”

    那句話音量小，但顧言辭還是清晰地聽到了每個字，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散去，“為什麼？他怎麼了？”

    可惜不管顧言辭再怎麼問，那小廝都不肯再開口，越問顧言辭心裏越急，滿腦子都是那人會不會出事了。

    見對方不肯開口，顧言辭也再也沒有耐心再在這裏待下去，皺著眉頭，一甩袖，“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所謂關心則亂，所以顧言辭忘了葉翎這種人哪有那麼容易出事，還是在這將軍府上，他也錯過了那小廝眼裏不忍的神色。

    ……

    那紅綢帶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當中尤其顯眼，紅得扎眼。

    若是一開始只有那麼一兩條綢帶，顧言辭或許不會在意，但是從那座矮牆所在的後院往前走，越走，一種詭異的氣氛就越濃重，鋪天蓋地的紅刺得顧言辭眼睛生痛。

    人也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好像很忙的樣子，手裏捧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腳步來去匆匆，可是每個人的臉上掛著笑臉，笑意盈盈，一點不耐煩的情緒都看不見，來往間和熟悉的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到處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臉色蒼白的顧言辭在此地顯得像個異類。

    顧言辭平時就算經常來唐府，也只是一直在葉翎身邊活動，幾乎沒怎麼往前院跑，所以這府裡的下人也有很多不認識他的。

    不過將軍府一直都規矩嚴明，哪怕他站在院子中央，一動不動，顯得極其詭異，也沒有人上來說他一句，只是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偷偷打量他幾眼，有些大膽的也明目張膽地神情古怪地看著他。

    顧言辭不會讓自己站在原地任由別人打量，右手顫抖不已，就算是隔著衣服也能看得清那種顫抖的頻率。

    用抖得不太厲害的左手按住了右手，提起沉重步子，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前挪動。

    想起剛纔那個小廝怪異的態度和對自己勸誡，再加上現在這唐府裡頭的種種景象，顧言辭心裏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從心底涌現出來……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胡思亂想……

    顧言辭不停地警告著自己，警告自己在見到真正的事實之前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誤會那個人，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嘴角輕輕地往上揚，努力回想剛剛來這裏時那種差點抑制不住的喜悅的心情，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那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若是除開那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色的話，一切都很好，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彷彿一步比一步沉重，雙腳冰冷至極，顧言辭以為自己雙腳已經踏入了早已堆積深厚的雪裏，可是低頭一看卻發現其實並沒有，自己還好好的站在雪地之上。

    顧言辭瞎逛了一圈，都沒有見到葉翎的身影，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裏越來越厚重的情緒，想找個熟悉的人問一聲。

    可是凡是他認識的那些人，只要一和自己一對上視線，便會匆忙別開眼睛，顧言辭沒有錯過他們眼裏那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