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們的對話，卓曲舟在心裏失笑，他們家的小東西纔不需要引導呢，可機靈著了，有時候連自己都要被他拉進圈套裡，這個小壞蛋……

    心裏雖然說著責備的話，但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若不是他表情管理能力強悍的話，那股驕傲自豪的情緒該徹徹底底地暴露出來了吧，嘴角恐怕已經咧到耳朵根處，到時候柳太太和柳先生可能真的會把他當成一個變態來看。

    顧言辭目送著卓曲舟走出病房，明明知道他待會兒就會回來，但是目光還是忍不住跟隨著他的身影轉，他是一個很會隱藏情緒的人，但是卻不知道哪怕將眼神隱藏得再好，喜歡一個人時，看到那個人是眼裏迸發出來的光是無處可藏的，就像此時的顧言辭，或許夏夜的繁星都沒有他的眼睛要燦爛。

    直到卓曲舟消失在門口，顧言辭才收回了目光，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放下去呢，一回頭便看見柳陽聲目光深沉地看著自己，一眨不眨的，像是要把自己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顧言辭心裏只覺得這孩子有趣，但是表面卻是在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渾身一僵，迅速的低下頭，雙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柳陽聲看著他的頭頂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有那麼一瞬間亮了一下，好像是水光被燈光反射到了，但是他眨眨眼睛，那道光亮便消失不見了，許是別人看錯了吧。

    這個傻子以後不傻了，不，是從今天起他都不傻了，他現在連看自己一眼都顯得那麼慌張，看來是該記得的都還記得，以後大概不會再黏著自己喊哥哥了吧，以後應該不會再死皮賴臉的要自己送他去學校了吧，以後也許不會再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了吧……這樣很好，自己本來就不打算去管那個傻子。

    柳陽聲覺得自己很開心，他想笑，可是偏偏連勾一勾嘴角的力氣，甚至還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覆蓋在顧言辭的頭頂上了。

    顧言辭渾身又僵了一下，愣愣地抬頭去看他，眼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試探性地輕輕喊了一聲，“哥？”

    柳陽聲如大夢初醒般，想要將手從他的頭上收回來，越快越好的那種，因為他覺得以前軟軟的黑髮今天竟然有了那種燙手的感覺。

    但最後到底沒有將手收回來，第一次產生了那樣子不太好的感覺，緩緩動了動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聲音依舊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嗯，沒事就好……”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甚至連顧言辭都神情有些錯愕的看著他，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張了張嘴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人迴應他，柳陽聲也不尷尬，畢竟這麼多年來的厚臉皮可不是白練的，收回手，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便站到一邊去了。

    最後還是柳太太化解了這場怪異的沉默，她的笑總是帶著三分溫柔，看看柳陽聲又看看顧言辭，甚是欣慰地說道:“你們兩個不再鬧彆扭媽媽就放心了。”又一直拉著顧言辭的手，面對他時眼眶有些泛紅，“小音，媽媽真的很高興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