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陽聲突然這麼一問，再加上他嘴角那越咧越開的幅度，顧言辭總覺得他可能要做什麼大事了。

    果然，柳陽聲真的沒有讓他失望，鬆開了他的下巴，還鄭重其事地將手上的眼淚重新擦回他身上，“嘖嘖嘖，噁心死了……”

    小聲嘟喃著，那樣子彷彿是不想讓顧言辭聽到，自己只是在自言自語，說完之後抬起頭揚起一個溫柔的笑意，“今天哥哥就來讓你知道一下什麼叫做捨不得，好不好？”說完伸出手想要捏捏他的臉，卻因為他那滿臉的淚水，臨時將手改了個方向，最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顧言辭疑惑的目光中，他緩緩站起身來，將嘴角咧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一隻手突然握住吉他的琴頸，另一隻手也握住，將它高高舉起。

    “不要！！！”顧言辭瞳孔緊縮，伸出手想要去阻止他，可是卻完全來不及，在那裏縮了那麼久，腿都麻了，站起來時還踉蹌了一下，終究還是沒來得及阻止他。

    一聲巨響，那把吉他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顧言辭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還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彷彿被嚇壞了一樣，眼睛睜得大大的，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看著他那副呆滯的模樣，柳陽聲覺得痛快極了，好像這麼多天以來所受的憋屈全都痛痛發泄出來了，但是心裏卻好像還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攥著一般，有些呼吸困難。

    一定是發泄得不夠，一定是這樣子，沒錯，這段時間被這傻子折磨得夠嗆的，他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小音，哥哥現在就毀了你，別急哦……

    柳陽聲的嘴角咧得極高，眼睛也睜得極其用力，可是裡面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莫名其妙的讓顧言辭想到了《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頭的柴郡貓，詭異……

    “怎麼樣，心疼嗎？這可是我們小音送給哥哥的哦！”柳陽聲就用那麼個表情一直盯著顧言辭，抬腳用力地踩在那把早已支離破碎的吉他上，一下一下，速度不快，卻是接連不斷，好像不把它踩得粉碎絕不停下一般。

    顧言辭眼睛空洞地看著他，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眼睛一眨不眨，已經完全看不出剛剛的害怕和掙扎了，但心思卻活絡得很。

    這人真的是……腳不痛嗎，他記得自己買的那把吉他的質量還挺好的啊，而且還穿著拖鞋，顧言辭覺得自己真的是挺佩服這傻孩子的。

    柳陽聲越踩越起勁，這樣子才能讓他把心裏的怪異暫時忘記，看著顧言辭的樣子，笑出了聲，“哈哈哈！這是用你那位先生的卡刷的吧，怎麼樣，他的錢是不是很好用，用他的送我禮物……”

    柳陽聲突然禁了聲，腳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猛地湊近顧言辭的臉，面容變得扭曲，“你也不覺得噁心？”

    一直安安靜靜的顧言辭好像被他這句話刺激到了一樣，一把將他推開，跌跌撞撞地跪爬到那堆吉他碎屑中央，崩潰一般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撕心裂肺地苦苦哀求，“不是的、不是的，小音沒有，我沒有……”

    柳陽聲被他嚇了一跳，那麼一推，將他推出了自己的世界，猛然驚醒，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又突然整個人都怔住了，保持著剛剛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姿勢，看著顧言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