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陽聲對他點點頭表示鼓勵，顧言辭這纔將雙手搭在鋼琴上，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緩緩按動。

    一開始，顧言辭故意彈錯了幾個音符，顯得節奏有些雜亂無章，連柳陽聲這個外行人都聽得出來不太對勁。

    顧言辭急得眼眶都紅了，可是卻怎麼也調整不回來，抿著嘴一臉無措委屈地看著柳陽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從來都是柳陽聲在別人面前裝得可憐兮兮的，顧言辭倒是第一個能在他面前眼淚汪汪還不會被嘲諷的人，偏生柳陽聲還生不出一絲厭惡的感覺，只覺得小孩子怎麼那麼難搞，爲了他那個陰暗的想法，自己貌似要搭出去很多……

    顧言辭卻絲毫不留給他一絲思考的時間，見他不理會自己，乾脆連琴也不彈了，雙手緊緊收成小拳頭，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也不哭出聲，抽噎著小聲責備自己，“小音笨……”

    見他那副慘兮兮的樣子，柳陽聲心裏只剩下滿屏的“臥草！”他目前還不想惹哭他啊，人明明不是他弄哭的，結果還得他耐著性子來哄，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過段時間他就會知道他現在這幅模樣有多可笑了。

    連忙在他面前蹲下，捧起他的小臉，用手指蹭蹭他的眼角，輕聲哄著他，“哎呀，怎麼哭了呢？哭花了臉可就不可愛了呀。”

    能讓柳陽聲這麼放下驕橫的性子，輕聲哄的人顧言辭是第一人，但是這位小少爺好像並不買賬，還是一直抽抽搭搭的默默留著眼淚。

    柳陽聲有些無奈，突然心中一動，手上還是動作輕柔地幫他擦著眼淚，臉上卻是一臉生氣的樣子，“哼！我們小音只是太緊張了，你為什麼要罵他笨！”

    顧言辭一愣，睜著大大的眼睛歪著頭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甚至都忘了哭泣。

    柳陽聲板著的臉有些繃不住了，“噗呲——”一下笑了出來，點點顧言辭的鼻子，“好啦，不哭了，小音就是太緊張了而已，是哥哥，緊張什麼，小傻子！”

    後面那句“小傻子”喊得意味深長，顧言辭只當聽不懂，破涕為笑，明豔得像一朵雨後的鮮花一般，“嗯！是哥哥！”

    原主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除了孤兒院院長和柳氏夫婦以外的人面前彈過琴，所以會緊張也是正常的。

    顧言辭的指尖重新在琴鍵上跳動，開始的動作有些緩慢，但是卻比剛纔要輕鬆很多，柳陽聲怕他待會兒又緊張得哭了，到頭來還得自己哄，索性走到旁邊的小沙發坐下，讓他不會那麼有壓迫感。

    顧言辭的情緒漸漸放鬆下來，指尖上的曲調也漸漸從緩慢變得輕快，他彈得這首曲子不像那天剛來這個世界時彈的那麼高難度，而是一首簡單卻極容易表達自己的心情。

    在叮咚作響猶如山間清泉般的節奏裡，顧言辭回頭尋找柳陽聲的身影，眼睛一亮，“哥哥！”

    柳陽聲原本已經完全被他的曲子吸引了，聽得出神，外界的嘈雜被全然隔絕，聽到那清亮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被眼前的景象攝去的心魂。

    顧言辭沒有看著琴鍵，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過，愉悅的曲調還在繼續，只是那人明亮得好比繁星的眼睛裏卻全是他這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