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唉……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顧言辭低著頭，一直在旁邊小聲地道著歉，眼神空洞，“對不起，對不起……”

    柳陽聲看了眼顧言辭，覺得這傻子好像變得怪怪的，收回視線，笑著對柳太太說:“他挺乖的，我和他聊聊吧。”

    柳太太欣慰地一笑，收養的孩子這幅樣子，之前親生的孩子十分懂事乖巧，感謝上帝，幸好找到他了。

    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包包，笑著對柳陽聲說:“那就拜託你了，我還有事要先走。”從頭到尾沒再看顧言辭一眼。

    柳陽聲點點頭，“嗯，你去忙吧。”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可笑極了，她竟然把這個傻子拜託給自己，難道他們就沒有發現這傻子越來越不對勁了嗎？哈哈哈，到底不是親生。

    柳陽聲轉過頭，發現顧言辭還在說著對不起。

    不過才過了多久，自己的目的好像快達到了，這段時間那傻子的臉上好像再也沒有出現過那讓人恨不得撕碎的笑容了，刺激的滿足感只在一瞬間，餘下的是無窮無盡的無趣與失望。

    “喂！”明明剛纔還覺得有趣，現在看見他那副樣子只覺得煩躁，大聲地打斷他。

    顧言辭的眼神不再空洞，卻充斥著驚恐，被嚇得瞬間抬頭睜大了圓圓的眼睛。

    柳陽聲看著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煩躁地蹙眉，揮揮手，“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得到他這個指令，顧言辭瞬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像一隻離了籠的小鳥一般，飛快地躥出房間。

    目光捕捉到顧言辭出了房間後明顯輕鬆了一些的表情，柳陽聲的腦海裏閃過一個詭異的想法。

    比起直接墜入地獄，先被捧上天堂再恨恨拉下深淵好像要更讓人絕望一些……

    那熟悉的激動和興奮又重新縈繞在心頭，嘴角瘋狂地上揚，怎麼也抑制不住，配上那精緻的面容，那燦爛到極致的笑竟是讓人毛骨悚然。

    顧言辭在醫院裏瞎逛，不過看到人多的地方就避開，最後竟是越走越偏僻。

    一臉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周圍不是樹就是廢棄的牆，且天色有些暗了，那清冷的月光投射下來，不僅沒有為這裏驅走一些黑暗，反而牽扯出各種各樣的陰影，交織在一起。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快要掉下來了，顧言辭抿著嘴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左邊的那條路。

    可就在邁出腳的瞬間，手臂突然被一把握住，再也憋不住了，顧言辭當即“哇——”的一聲哭出來，渾身都在細微地顫抖，根本不敢回頭看。

    卓曲舟反應過來，是自己把人嚇到了，連忙將他摟進懷裏，緊緊的抱著他，另一隻手輕撫著他的後腦勺和背，希望能給他一些安全感，“是我，不怕，不怕……”

    懷裏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只剩時不時地抽咽，卓曲舟也不嫌煩，顧言辭哭了多久，他就哄了多久。

    等到他的情緒完全平復下來，才緩緩鬆開他，不過那雙手還是包裹著顧言辭小小的手，蹲下身，低聲跟他解釋道:“剛剛我是怕你走錯了，卻沒想到嚇到了你，對不起。”

    顧言辭還有些倒抽氣，用他溼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卓曲舟，搖搖頭，表示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