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地扛過這陣磨人的痛苦，顧言辭躺在他的臂彎喘著粗氣，楚燕庭抬起手將他粘在臉上的頭髮撥到腦後。

    沒有任何預兆的，一滴透明的液體從顧言辭的眼角滑落，楚燕庭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轉而用指腹輕輕地為他拭去眼淚，卻像是決了堤一般，那眼淚源源不斷、越擦越多。

    楚燕庭不得不放棄這個舉動，輕輕捧起他的臉，低頭極其輕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想安慰他不要哭，可是卻突然想起，不管自己說什麼，顧言辭都不會反抗，這樣未免太過殘忍，“忍不住便哭吧，太痛的話，咬我也行。”只要你不傷到自己……

    說著便將自己的手伸到他嘴邊，袖子卻被人拉扯住，“皇上……”

    顧言辭那佈滿淚水的臉，楚燕庭有些不忍再看一眼，反握住他的手，輕輕捏著他的手指，“你說吧，我在。”

    “皇上，你把藥給我好不好，我好痛苦……我抗不下去了……”聲音因為備受折磨而無力，又因為忍痛而咬牙，時沉時浮，最後竟是染上了哭腔。

    一直握著他的手指的楚燕庭閉了閉眼睛，冷酷道:“那藥我是不會給你的。”

    “為什麼！”手中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明明溫度還停留在上面，顧言辭過激的反應終於讓他不得不抬起頭來，只見懷裏的人已經掙開了自己的懷抱，無力地撐在床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

    楚燕庭那隱在袖子下的手悄悄收緊，企圖阻擋手心裏溫度的流失，“那是朕的東西，朕不想給便不給！”

    顧言辭猛地撲到他面前，雙手用力地扯住他的袖子，眼裏是苦苦的哀求，“那我和你換好不好，皇上，我拿東西和你換！你想要什麼……”

    一把甩開他的手，楚燕庭深深地看了顧言辭一眼，那眼神猶如在地牢那天那把一刀刀將他割傷的匕首一樣，“顧蟬笙，你看清楚了，你看看你自己，你還剩下什麼能和朕換的！”求求你，求求你用你的驕傲撐過去好不好……

    摔倒在床上的顧言辭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出神，像是在認真的思考自己還剩下什麼，突然眼睛一亮，坐起身來，顫抖的手指移到衣領處，緩慢得地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卻佈滿了傷疤的胸膛。

    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刺痛楚燕庭的眼睛，心裏瘋狂地大喊著住手，想轉身就走，可是身體卻動彈不得，那雙攀附在他脖子後面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破碎的雙唇笨拙地描摹著自己的嘴唇。

    機械地抬起雙手，楚燕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纔將身上的人推開，轉身不再看他一眼，翻身下床從書架上一個隱蔽的位置拿出“折骨”向後一撇，剛好落在床上發出“咚——”的一聲。

    慌忙地將面前瓷瓶拿起來，開啟瓶塞，裡面的粉末倒進嘴裏，又忽的停下的了動作，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腰背慢慢彎下，直到伏在床上。

    一個不肯轉身，所以他看不見顧言辭趴在床上無聲大哭的樣子。一個不肯抬頭，所以他看不見楚燕庭眼眶裏蓄滿了淚水的模樣。

    自那天以後，兩人像是又打回了原來的樣子，顧言辭再也沒有再踏出那扇門一步，不過他也沒有在清醒的時候再見到楚燕庭，只是在每天夜裏睡得意識模糊的時候隱隱感到有人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