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目的地之後，德榮公公發現自己想歪了，啊……不是養清殿，是離養清殿不遠的故月居……

    宮挽商站在門口抽抽搭搭的，鼻頭都哭紅了，墊著腳不停地往裏面看，生怕錯過了什麼，卻不敢進去。

    “小商，站在這兒幹什麼？”楚燕庭走到他後面喊了他一聲。

    他本意是問他為何不回自己的寢宮裏，自己已經解除了對他的禁令，且吩咐過護衛送他回他自己的挽清宮。

    “楚哥哥？”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緊盯著那故月居，眼睛一眨不眨，“哦，謝、謝太醫不讓我們進去，說、說是對顧將軍不好……可是現在……”

    哭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楚燕庭第一次發現宮挽商怎麼這麼愛哭，從牢房裏出來到現在，眼淚就沒停下來過，被他哭得心煩意亂的，一揮袖，打斷他道:“好了，別哭了，朕進去看看！”

    袖子被一把扯住，力道不大，但是足以讓楚燕庭回頭看他一眼。

    只見他睜著他那雙溼漉漉的淚眼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楚哥哥，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張了張嘴，差點就順口答應了，但是轉念一想，謝太醫這人雖然性格古怪，但是醫術卻是全太醫院無人能比的，有時候提的要求雖然刁鑽，但是總是沒錯的，又想起剛剛在御書房時聽到的訊息，胸口一瞬間的窒息，“你在這裏等吧，要不就回去休息。”

    鬆開了他的袖子，斂下眉目，“那、那我在這兒等吧……”

    “嗯。”推開半掩的門，抬腳邁入屋內，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

    楚燕庭皺了皺眉頭，往裏屋走，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弓著腰站在床邊，手上動作利落，滿手鮮血。

    還有一個較為矮一些的少年在床邊的箱子裡翻找著東西，遞給青年。

    “情況怎麼樣？”

    聽到楚燕庭的聲音，青年連頭都沒抬，所說的話卻包含著滿滿的惡意，“喲！皇上啊，您這是在考驗我的醫術嗎？”

    像是早就習慣了他的無禮，楚燕庭也不生氣，走到他旁邊，眼前的景象讓他別開了眼，像是隻要看不見，自己的心裏就會好過一些似的。

    躺在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如雪，嘴唇也毫無血色，神情但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像極了他的性格。可是再往下卻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了，身上血跡斑駁，道道傷口皆交叉縱橫，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面板的原貌了。

    “你別陰陽怪氣的，朕問你話呢！”

    “情況如何你自己也看到了，還用問我嗎？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是，依我看……”謝太醫聳肩，從少年手裏接過紗布，扯出一段，開始在顧言辭身上纏纏繞繞，動作乾淨利落，力道卻輕柔。

    “什麼？”眼睛看著他包紮的動作，等待著他的下文。

    “撐不過今晚，白費我那麼多好藥……”

    袖子下的手緊緊握成拳，好像心裏有個人在猛錘他的心臟，在大聲地質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不知道那聲音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卻不害怕，只是有些窒息，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那個問題……

    “朕交給你的那瓶藥，你……餵了嗎？”

    謝太醫將一卷繃帶都用完了，纔看不見顧言辭身上的血色，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水盆前淨手，“餵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