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所有人，楚燕庭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第一次覺得皇宮這麼大竟不知該去何處。

    那邊那個亭子……是在那兒將顧蟬笙送進地牢的沒錯吧？

    自己很少到這邊來，不，應當說自從母妃和外公死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出門消遣的閒心，所以對那些個什麼亭、什麼園的印象都不深。

    今天卻能認出這個亭子，楚燕庭自己也意想不到，怎麼突然就走到這兒了……

    別雁亭。故人一別萬里遠，沉雁未攜書信來。

    真不知道為這個涼亭題字命名的人到底是如何想的，真是晦氣！

    隱在衣襬下的腳一個踢踏間，原本還安安靜靜地躺在腳邊的一顆小石子猛地擊向右側的那一排樹蔭，翅膀撲扇、鳥雀驚慌啼叫的聲音，四下逃竄。

    原本只是那片樹上棲息的鳥兒，是多無辜，嘰嘰喳喳地唱了幾句歌便成了某人心煩意亂的犧牲品，不得不從新尋找落腳的地方。

    又歸於一片寧靜，明明沒有了鳥啼聲，楚燕庭心中的煩躁卻只增不減，這份莫名的情緒不知從何而來，突然便將他打了措手不及。

    記得平日裏自己處理政事，看那些奏摺看得心煩意亂時，德榮總會勸自己去御花園走走，自己也沒有理會他，往往都是喝了口茶之後，繼續批閱。

    這麼說來，自己也是許久沒有到御花園去過了，都快忘了那兒長什麼樣了。

    抬腳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不要走太遠，他會找不到的……”腳下一頓，心裏突然有個聲音在呢喃，這……是自己的聲音，剛剛自己在想什麼，他又是誰呢？

    頭疼欲裂，心裏解不開的疑惑越來越多，楚燕庭都快把自己逼成精神分裂了，不管怎麼樣，現在是連散心的心情都沒有了。

    抬腳又折回了御書房，難怪底下的宮人都在戲傳那兒是皇上的第二寢宮，連去商公子那兒都沒這麼勤。

    “奴婢參見皇上！”德榮聽說皇上回宮了，一早便候在了御書房外，不愧是是在深宮之中待了這麼多年的老狐狸，楚燕庭的心思他倒是摸得挺準的，見他出現在視線裡，趕忙迎上去施了一禮。

    “起來吧。”楚燕庭對他揮揮手，腳步不停直走進御書房內。

    左右看看只有他一人，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德榮心下有了猜測，只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也不自作聰明地多問什麼。

    幫他拉開書案後的椅子，“皇上，您坐！”

    楚燕庭這次不像往常那般坐下就開始看摺子，而是靠在椅背上，頭往後仰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顯疲憊……

    德榮這麼多年能夠一直穩坐大總管的為止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十分懂得看別人的臉色，轉身拿起桌上倒扣著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水，輕輕放在書案上，退到一邊去給他留下了安靜的空間。

    楚燕庭閉著眼，“德榮你先出去吧，朕有事再喚你。”

    “奴才遵命。”德榮福了福身，後退了兩步，轉身準備出去門口守著。

    “等一下……”還沒走兩步呢，楚燕庭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皇上，您可還有其他吩咐？”還是那一臉恰到好處的笑意，多一分則諂媚，少一分則虛偽。

    大總管要是生在現代，絕對是服務界的楚翹，那種一直以溫和待人，不會因別人的無禮而臉紅生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