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醒了，無央終於鬆了一口氣，沒空搭理他，向旁邊退開一步，讓後面的人上前去。

    於是這麼一個讓步的動作讓鬱長封看見了一個人，他師兄，表情突然就變得僵硬了。

    連打一聲招呼意思都沒有，鬱長封直接轉過頭看向無央，“醫師，師兄怎麼在這裏？”

    無央被他問住了，愣在原地，也不說話，以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看著鬱長封，良久之後才慢慢出聲，“他……”

    顧言辭被無央的聲音驚醒，連忙抬起手擋住無央，出聲打斷道:“我來找醫師拿點藥。”

    多麼合理的理由，顧言辭還當著他的麵說過自己不舒服，鬱長封連一點懷疑都沒有，將頭偏向裏邊，顯然是不想再理顧言辭。

    顧言辭看著他的側臉，想起剛剛那個還衝著自己撒嬌的他，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轉頭同無央說話，“竟然這樣，醫師，那我就先告辭了，辛苦你了。”

    不等他的反應，顧言辭直接轉身向門口走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受不了。

    無央臉色有些焦急，繼續詭異的看了鬱長封一眼，便加快步伐追著顧言辭出去了。

    “你……沒事吧？”等走出了門口，無央這纔敢喊住顧言辭，擔憂的看著他的背影。

    顧言辭什麼都沒說，繼續往前走著，連頭都沒有回，只是背對著他揮揮手。

    “你自己小心一些！”這是無央最後所能做的了。

    那一天的顧言辭怎麼樣了，沒有人知道，不過無央交代的事情他倒是一直記在心裏，小心得隱藏著自己，在之後的一段日子都沒有讓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而無央呢，像是被鬱長封那一次發狂嚇怕了一樣，每個月到了這個時候就一直密切的關注鬱長封的情況，只要他稍微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就將他捆起來，然後叫來顧言辭讓他在隱蔽的位置侯著，久而久之，鬱長封的情況果然沒有像一開始時那麼可怕了，而且發病的間隔也越來越長了，但是顧言辭的臉色卻好像越來越蒼白了……

    秋意漸濃，樹上的葉子漸漸枯了，顏色愈發深沉，逐漸蜷縮在一起，白日裏第一縷風吹來前便早早地掙脫了枝的束縛，悠悠的飄了下來，最終落在地上，一片又一片地，枝上的倒落盡了，轉眼卻鋪了一地，“吱呀吱呀～”鬱長封徘徊在院子中，腳下正踩著這些枯葉，他低著頭，瞳仁跟著葉上的脈絡遊移，一陣陣涼意襲來，他只攏了攏衣襟，卻沒有要進屋的意思，此時的他悠閒得很，心裏也無甚雜念，腳步在樹下停留，心緒也逐漸寧靜。

    醫館內，無央筆下生風，正配著藥方，涼風鑽進來，燭火搖曳，隨即忽的滅了，執筆的手忽然頓住，書寫之人彷彿思量了一下，將筆歸回架上，起身披了件外衣，便走了出去。無央一腳跨出，一抬眼正對上鬱長封的身影，枯藤老樹下一位若有所思的少年，倒是自成一派風景。

    無央在簷下佇立了好一會兒，見鬱長封遲遲未回頭，便開口道：“外頭可冷。”